阡陌悄悄趴在窗前听动静。
起先,苏瑾霜语气里甚是气恼:
“琰哥哥,你竟然真的瞒着我私会那只小狐狸。易姐姐教我提防你和狐女,但我不信你会在意那个怪胎。而今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苏明琰话里淡然:
“霜儿,老祖把她交给你,是要助你练就玄冰术,数百年来,你与她都未能功成,父王和母后总是要过问的。”
苏瑾霜由气恼转为委屈:
“你总是拿老祖和父王母亲说教我,即便他们知道我练功不勤,最多是唠叨几句,我由什么好忧虑的。琰哥哥,倒是你为何要对狐女这般好?从前你比老祖更宠溺我,如今却对我越发疏远,都是因为那个下贱的狐女吗?”
苏明琰有些答不上来,只说了句:
“霜儿,不是你想的那般。”
苏瑾霜不依不饶,厉声质问苏明琰:
“我想的那般?连易姐姐都看得出来,你对她多有照拂,且常与她独处一室,男女授受不亲,还要说你心里对她是清清白白,谁又能保证她心里对你亦是干干净净?现今我们都大了,平常母后都不允我和你像儿时那般玩闹,你却私下里对狐女关怀备至,是要辱没自己的身份,还是要羞辱于我?”
“够了!”
苏明琰听出苏瑾霜言辞里的不甘与不堪,转身走了。
苏瑾霜哭声连连,对着苏明琰的背影宣泄道:
“琰哥哥,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么?还是有意要避着我,怎地对我这样冷若冰霜,教我日日寝食难安......”
从此,苏明琰再也没有来过。
苏瑾霜对阡陌的毒打折磨更增数倍,无论怎样的酷刑惩罚总不能令她满意。
见过光明,方知黑夜漫长。
阡陌逃离的那个夜晚,青丘国的夜是那么黑。历经一场死亡,阡陌飞奔向遥远的生途。
她来到了月光下,遇见姜雨芫、温惠、春花,还有欧阳道川和姜宗志。
那片麦田啊!生机勃勃!
阳光、温暖、美好一下子接踵而至。
阡陌想停留在这美好里,永远不要离去。
可是,北夷人来了,毁掉一切。
记忆的片断飘飘忽忽,像在昨天,又像很遥远。
阡陌拼命地奔跑,用尽力气,跑过死,跑向生。
她跑的越快,苏瑾霜就追得越紧。
忽地一条白绫从苏瑾霜手中飞出,缠住阡陌腰身,将她往回拉扯。
阡陌猛地往后一仰,随即化身为狐,从白绫里滑落,继续发力狂奔。
“小畜牲,哪里跑!”
苏瑾霜一边追逐,一边飞扬白绫。
白绫迅速变长,似可无止境延伸,游蛇般攻向阡陌。
阡陌跑得有些吃力,突然停下,变作人形,亮出利爪,锋利的指尖在白绫上一划,长长一段白绫断落在地。
苏瑾霜啐一口:
“哟!长本事了,敢对我出手。”
白绫一抖,又延伸一大截,缠住阡陌手脚,不急于将她收服,而是出言讥讽:
“跑呀!继续跑,你以为出了青丘就跑得了吗?看你这样活蹦乱跳的样子,在凡间过得倒是逍遥快活。姜雨芫一家对你真是不错,还给你起了个名字,叫阡陌。嘿嘿!阡陌也能算得上是名字,凡间果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凡夫俗子。不过,蠢钝如你如今也学聪明些,竟会用假死的技俩诓骗易姐姐。可惜只能骗得了一时,只要你还活着,就得再死一次。”
阡陌没有挣扎,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挣扎也是徒劳,只提出一个要求:
“放了雨芫和宗志,我任你处置。”
“笑话!”
苏瑾霜全没在意阡陌的话:
“你不过是个灵气所造之身,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跟我提条件,你配么!那两个凡人连蝼蚁也不如,要是杀了他们让你不痛快,我就让你亲眼瞧着他们死去,然后再杀了你,岂不快哉!”
“是谁这么嚣张,敢动雨芫。”
苏瑾霜一惊:
“谁!谁闯进了我的寒雪阵!”
阡陌身边赫然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银袍男子,面白如雪,凤眼里银光闪闪,薄唇一笑,不知要勾走多少少女的心魂。
“我,银牙!青丘小公主,好久不见。”
苏瑾霜警觉地暗暗按住右腰,随时准备抽出挂在腰间的短剑:
“你就是涂山的银牙,我青丘与涂山互不相干,青丘的事不劳烦阁下。”
银牙笑面以对:
“青丘与涂山都是狐族,怎能说不相干?论起辈分,你还要称我一声叔父,既是同族,叔父我自不会推辞,说什么劳烦呢!”
苏瑾霜早不耐烦,只因对银牙有所耳闻,忌惮他的实力,才客气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