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这个小道士放在无人的卧房里便可,这会子我着实抽不开身,不得不教你跑一趟,明日我多寻些灵术灌溉你,不枉你今夜辛苦。”
伸手在他眼前一挥,将去流云轩的路尽数展现在折桂眼前:
“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到流云轩。”
施法的时候不忘顺便理了理折桂的乱发,他的发髻立刻变整齐,人也立刻俊美起来。
折桂将阡陌背在背上,道:
“这还差不多,你不用啰嗦这么多,这是我第一次帮你做事,必是小心谨慎的,在聚云殿憋了数百年,正好顺便夜游云渺宫,我走了,你处理好殿里那位,最好快些打发走。”
说着,转身要出去。
云峰随口问道:
“你怎知殿里还有人?”
“都说了我鼻子最灵,那个女怪物进来时弄得整个院子里恶臭难闻,都快把我熏醒了,我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云峰,你何时勾搭上这样的女人,外面的野花有时未必是野花,还有可能是毒物,到时候别毒到了自己才是。”
好一张伶俐刻薄的嘴。
云峰这下是真后悔当初养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让他做个哑巴呢,折桂非但从未把他当成主人,除了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现今还学会了挖苦讽刺。云峰真不知自己到底是养了一只妖宠,还是养了个祖宗。
不过,好在软磨硬泡之下折桂能办成事,云峰也不会与他计较。
看着折桂背着阡陌走出院门,渐渐远去的背影,云峰心中也泛起了嘀咕:折桂说那个罗刹女君是恶臭难闻的,我怎么没有察觉,折桂的鼻子确实灵敏,当初养他时就费尽心思让他长了个可辨气味识人的鼻子,就是为了能嗅出气味追踪云烟霏。
云峰深知云烟霏表面不敢违逆景王和景公主,但私下她每日里都想到云渺宫外面去,小时候她顶多去召邑城闲逛,长大了,哪日她若生出逃走的心思,不知会跑到多远多危险的地方去,那时自己分身乏术,弄丢了云烟霏便难找回来,所以,他早早生了养妖宠守护云烟霏的心思,自从自己有能力后,便养了这只桂花妖,数百年来精心养护,养的还算满意,鼻子确是是灵。
折桂化身那天,云峰特意测试他,拿来云烟霏幼时的一样玩物,让折桂闻了闻,就问他身有这个气味的人在哪儿,隔着重叠楼宇,折桂准确地说出了烟云殿的位置,后来,云烟霏偷溜到召邑城去玩,也是折桂施法嗅到云烟霏的所在之处。
虽不知折桂到底能隔多远追踪到云烟霏,但能在周边迅速找到她也不枉自己付出的这些心血,总能教他更放心些。
云峰不怀疑折桂对温惠的气味辨别,更可信的是罗刹女君身上刺鼻的香味是用来掩饰她身上的恶臭。
罗刹女君究竟是什么样的,何不趁机一探究竟呢?毕竟,这对云氏有利无害。
云峰回到卧房里,站在床榻边低头看熟睡的温惠,又在她面上挥了挥衣袖,更多的白色粉末撒到温惠脸上消失不见。
她睡得更加香甜昏沉,云峰心道:幸好女君不是真正的罗刹,否则这迭香粉未必能让你昏睡这么久,我再加些迭香粉,教你睡得沉些好探探你的真面目,此举并非我要趁人之危,全因你闯进烟云殿,不知你是否对她起了歹心,我保证今夜若探明你的真身,绝不将此事外传。
云峰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见里面的东西倒到温惠额上,待微微发光的白色粘稠汁液渗入温惠眉心,云峰闭目运气施法,双手悬空罩在温惠身上,灵力从他掌中流散,遍布温惠全身。
这般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云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可见此法在短时间内施展太过消耗内力。
好在温惠的真身渐渐显露出来,浓烈的恶臭随即扑鼻而来。
云峰收回手,慢慢睁开眼,眼看着床上妩媚艳丽的女君面容开始变化,脸上的皮肉如蜕皮般掉落,露出白森森的骷髅头,两个眼窝里各躺着一只黑乎乎的圆东西,似眼珠非眼珠,似玉石非玉石,不知用何物造了这么一双眼睛。
温惠身上的衣物也渐渐化去,她身上的情形比那骷髅头更恶心数倍。
皮肤血肉已经腐烂,混合在一起化为一滩黢黑的脓液,脓液里起起伏伏,有许多虫子在里面蠕动。
脓液上的一具骨骸焦黑,像是被烈火焚过,且这具骨骸上有多处断裂,又接骨的痕迹,可以想象,它的主人遭受了多少折磨,才保住这一副骨架。
骨缝里同样有虫子在蠕动,不时有一两只钻出来,看着白白胖胖,与它所寄宿的那具腐朽不堪的躯体比起来极为不搭。
云峰看看那虫子,心想一闪念,想到那应当就是传闻中的摄生蛊,寄于宿主之身,吸取他人骨血皮肉,再造肉身。
这摄生骨既可为宿主所用,亦会反噬宿主,但凡宿主没有足够的灵力喂养压制它,它便会将宿主仅剩的骨血全部吞噬。
罗刹女君竟以此等邪术维系自己,殊不知如同引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