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鞭子落下去,百里幼也和百里长季一齐呼道:“烟霏。”
云烟霏抱着百里长季的双手松脱,人也闭目滑了下去,那一鞭正落在她背上,直将皮袍都抽得裂开长长一道口子,破碎的内衣里渗出血迹,可见云烟霏这一鞭子打得是毫不留情,也把虚弱过度的云烟霏打得晕了过去。
百里幼也和百里长季齐齐俯身去扶云烟霏。
百里长季最先接住云烟霏,反被百里幼也推了一把,将云烟霏抢了过去:“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百里幼也恶狠狠的话一点儿也不像亲妹妹对亲哥哥说的。
百里长季失神地愣在一边,再不知如何是好。
百里幼也一边抱着云烟霏,一边鞭指百里长季:“我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世上有这么的女子待你这般珍重,即使亲眼见到你与别的女子行龌龊之事,还要拼死护你周全,你怎么就耐不住寂寞辜负她的一片心,外头那些浪□□子有什么好的,要是烟霏有什么长短,别说云氏,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我...”百里长季支吾道。
正在这时,纤柳走了进来,一看此等情形,大致明白了,慌忙从百里幼也手里接过云烟霏,急道:“云小姐的伤势要紧,还是先为她治伤吧。”
百里长季忙道:“对对,小妹,先把烟霏送床榻上去吧。”
百里幼也气未消:“烟霏姐姐岂能睡那女人用过的床榻,这里的屋子是脏的,这府邸也不干净了,走,我们回临巅宫给烟霏姐姐治伤。”
百里长季还要再留,目光碰到百里幼也凌厉的眼神,立马缩了回去,弱弱地道:“我与你们同去吧。”
百里幼也恨道:“二哥,你要是心里还有烟霏姐姐的话,就好好想想等她醒了该怎么求得她原谅。”
百里长季没敢再跟上去,眼看着百里幼也和纤柳把云烟霏扶了出去,乘上马车直奔向临巅宫。他站在府门口久久凝视,心思凝重。
这边百里幼也一走,百里长季身边就出现了一名抱琴的女子,与百里长季同望向雪地里的车辙,感伤道:“殿下是在怀念你的心上人吧,既然这么不舍得,何故放她离去。”
百里长季叹道:“是我对不起烟霏,她历经艰辛来寻我,却...却见我沉溺于声色之中,当真是伤透了她的心。”
琴音慰他道:“殿下无须自责,此事不能怪你,当初是你对云小姐一片痴心,不顾危难到云氏找她,谁知景王不但强行拆散你们,还把你打成重伤,是云氏无情在先,而不是你先负云烟霏。”
自那之后,你便决议离开云氏,不再与云烟霏有任何牵连,既已情断,何来辜负。今日云烟霏找到这里来,也不是你能预料的,况且她独自追到百里氏,看这情形多半是偷跑出来的。”
百里长季闻言,心中稍稍平复:“琴音,你猜测的应当不错,云景崇向来把烟霏看管得紧,甚少出云缈宫,更不用说到北境来。她出来这么久,云氏一定早有发觉,该暗中到处找寻。上次我在云氏受伤,承蒙姑娘疗伤襄助,我才得以回到雁归,然此事我并未向父王大哥提起,小妹自然也不知道,若云氏找到我百里氏,难免会起纷争。本以为我与烟霏情缘已经了断,怎知她竟对我这么痴心,她替我挨了小妹一鞭,也不知伤势如何了。”
琴音的笑里带着些许苦涩:“云小姐是景王的独女,二殿下是金乌族王孙,你二人身份尊贵,正好般配。说不定云小姐这一来,景王就疼惜女儿心软了,许你们成婚也未可知。”
百里长季从纤柳这番恭维安慰的话里听出了醋意,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眼里亦是多情:“琴音,我知你最是委屈,这件事谁也怨不得,要怨就怨命运交错,我对烟霏是真心,对你亦是真情。我在召邑重伤时对与烟霏这段情缘已经死心,永世不敢忘你是如何救我待我的,你知我懂我暖我心,我亦不能对你薄情寡义,你和烟霏于我而言同等重要。”
琴音听得入神,慢慢依靠在百里长季肩头,痴痴地道:“琴音自知身份卑微,能得殿下如此厚爱足矣,殿下若要我留在你身边我便留下,殿下若要与云小姐双宿双飞,琴音也会知趣地避开。”
百里长季不敢给琴音任何承诺,因为他不仅仅是自己,身后还有百里氏,北夷国,乃至云氏也会因为云烟霏的到来再次有所牵连,这让本就身为质子的百里长季疲于应对,也无良策应对。
他深知自己不舍得云烟霏的爱慕,亦贪恋琴音的柔情,与琴音在一起的时候能让他暂时忘却纠缠在身的苦恼,听过了绝美的琴声,尝过了欢好的滋味,百里长季只觉得两足都深陷在泥潭拔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