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与穹仇斗得正急,大门忽地打开了,门里再次传来那老者的声音:“一把年纪别和小辈闹腾了,叫他进来。”
穹仇闻声,立即缩身,咻地回到门上,仍旧是原来的模样,地上打盹的那只又打了个哈切,化身为石雕。
另外一只有些失望:“这就结束了,继续睡吧。”
也化成石雕。
门上那只扭头看向刚回来的穹仇:“不过瘾吧,老了还不服老,要是料到这小子身手还不错,你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穹仇终于开口,没好气地训斥道:“住口!”
猛地从门上探出脑袋,用力摇摇,朝阡陌露出凶狠的表情:“进去!”
随后把头缩回门上。
跟穹仇交过手,阡陌已不惧他,而是学着齐安的样子向风氏四位长老深深拜了拜:“多谢前辈们赐教晚辈。”
那四位长老再无回声。
阡陌收回月出剑,大步迈进了无居,融入那柔亮的光晕里,光晕里没有海水,阡陌那依葫芦画瓢才结成的避水结界也无用处,悄然消散。
身后的大门早已关闭,阡陌走在光晕里犹如置身云雾中,一开始什么都见不到,越往前走就如拨开云雾,一切豁然明朗。
眼前是一副安详融洽的画面,绿草茵茵的地上端坐着一位清瘦的老神仙,慈眉善目,盈盈带笑,除了一双灿若星辉的眸子,须发和衣衫皆是素白,他稳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气定神闲看向阡陌,仿佛一眼就能洞穿她的一切。
老神仙的对面跪坐着的就是齐安。
齐安向阡陌道:“阡陌,你来拜见道君。”
阡陌看看齐安,心道这就是峦一道君的神魄,单看样貌是个和善的老头儿,竟与常人无异,和外面四个凶煞的门神截然不同。
因其不能开口,俯身便要跪拜。
峦一道君笑道:“你在我面前不必拘礼,到你师兄身边去吧。”
抬手示意阡陌起身。
阡陌转头望望齐安,齐安道:“见道君便如见祖师,你且过来吧。”
便只拜了拜,就转到齐安身后站定。
那峦一道君只看阡陌一眼,便道:“毒性易解,天性难移,若要顺遂,涤尽尘虑。这个小弟子不应留在东鱼谷。”
小弟子指的自然是阡陌。
此话一出,阡陌脑中嗡地一声,前几句是没听懂,后一句却听得明明白白,心中急切,脸都憋得红了,却苦于不能开口言语,没想到这老神仙一开口就要把她赶出东鱼谷,眼下还算不上赶,那意思是不能回去了。
齐安的急切不亚于阡陌:“还请道君明示,阡陌该何去何从?”
峦一道君这回说得直白:“唯天界可解其之困,阡陌既是东鱼谷的弟子,此事须由你做主。”
阡陌把目光转向齐安,齐安亦抬头看向她,见她两眼泪光,自是不愿离开东鱼谷往天界去的,但峦一道君在齐安心中和定真祖师无异,他虽有万般不舍,眼中已有了明确的答复。
既是如此,齐安说出口的时候,阡陌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甚至没有听清齐安接下来的话:“阡陌,此去天界属实不得已,若是让雨芫选择,她亦会同我一般抉择。即使天地远隔,日后仍可相见,回谷后我会跟雨芫请罪,跟她说出实情。”
究竟是什么实情?
阡陌强忍着泪水,一再摇头示意齐安自己决不去天界,真要是去了天界,不知何时才能和姜雨芫团聚。
齐安只得劝慰道:“阡陌,你此行匆忙,不必牵挂雨芫,将来终有一日还能回到东鱼谷。”
阡陌见齐安心意已决,自知是逃不开这一劫了,咬紧牙关向齐安比划着她自己才明白的手势:此去要多少时日?
齐安未看明白,峦一道君却抚须道:“修行的长短皆要看你的悟性,你该当知晓自己乃是灵胎之身,有极大的过人之处,亦有无法弥补的缺憾,若潜心修行,掸去杂念,可救自身于危厄,若顽固不化,恐将害己害人,此中利害,你当自行明辨。”
阡陌听得七八分,总之是不去天界就是害了自己,更连累亲近之人,去了天界尚有转圜余地。
她知其一未知其二,峦一道君看透的不止是她的身世,更看透她的心思,一语中的,即使她再不情愿也会为了姜雨芫和姜宗志去天界修行,彼时,满腹的委屈难过都化为急于完成修行的迫切,唯一不变的执念就是快些回到姜雨芫身边,哪怕再多熬一些时日,她也快快回到姜雨芫身边。
当即面朝峦一道君跪下拜了拜,道君知道她的意思,亦笑着点了点头。
阡陌起身后转向齐安,手中化出那柄黑剑,交到齐安手里,这回齐安看懂她的眼神:“这把剑出自青丘,你是让我带给宗志,剑我会送到,话也会带给雨芫,教她不要为你担忧,我们等着你早日归来。”
齐安才说罢,峦一道君缓缓闭上眼睛:“阡陌,你与穹仇不打不相识,就由他送你去天界吧,到了天界,自有仙侍接应你。”
齐安和阡陌都还有话要问,殊不知此番上天界找到是哪位仙君,修得是什么道行,未及开口,只见峦一道君已化作一缕仙气向上飘去,紧接着是外头那几个风氏长老的吵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