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仿佛沉浸在一个魔力般的长久的梦中。
黑衣锦袍掩没在桃林深处纷飞的粉色花瓣雨中,直至那抹黑色彻底远去,消失不见踪迹。
三日后,摘星阁。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细细地撒了进来,毫无顾忌地铺撒在地面上,浓重的阳光的味道仿佛在催促着沉睡的人儿快点醒来。
毓灵倏忽地醒来,坐直了身子,一时间还以为自己仍旧在浩渺的海面上漂浮着,沉浸在看不到希望与目的地的无措中。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温馨华美的屋室内,金线绣制的锦被正暖暖地盖在身上,金色的纱幔围帐被人精细地别在床的两侧,窗子半开着,清风吹得纱幔轻轻舞动,仿若被人束缚住、欲飞的金色蝴蝶。
她跳下温暖的床,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推开梨花木制的门,沿着走廊跑了出去。
跑远了,回头一望,只见雕栏玉砌的阁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几个镶金的大字:摘星阁。
偌大的庭院像个迷宫,她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出口,正在焦灼时,不远处的湖畔传来几个娇俏女子的交谈声。毓灵掩身躲进了花木丛中,她本是花灵精,捻了个隐身咒便隐形于花木中,旁人只可看见一簇随风摇曳的轻灵的洁白的铃兰花。
“这揽月湖可真美!尊主真是诗情画意,到了晚上湖边的风光真是伸手可摘星,展臂能揽月。也不知最后谁能成为尊主夫人,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享这番良辰美景好时光。想想都觉得羡煞旁人啊!”
“流彩,莫要乱说!尊主可是肩负全岛荣光、注定要在三年后拯救苍生于危难的人,岂可囚困于儿女私情而忘记自身使命。你此番说辞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幸好四下无人,若要让旁人听去了,定要送你去拔舌地狱,好好修炼体悟一番!”
“知道啦!倾辉姑姑,”被唤作流彩的女子低头绞着蚕丝手绢,都快把手绢绞成麻花状了,忽的她想起了什么,又说道,“那位赤梅岛岛主的女儿,就是那个叫什么红绫的,是不是倾慕我们尊主,三天两头的就要来纠缠尊主一番,搞得尊主避无可避,他又不能失了临岛间的礼数,只能隔三差五就往岛外跑,说是游历,谁知是不是去招惹别的桃花去了。”
倾辉懂她的心思,只低声安抚道:“尊主是有命定的天缘的人,待他了结使命,西山的三生石上自会显现他的有缘人,届时两人自可永结万世之好,这可是三十年前,老尊主逝前耗尽了最后灵力,为天下苍生的安危亲自卜算的,此卦参透了天机,既卜算出三年后将有万恶的魔头现世,天下恐生巨大异变,又卜算出逆转危局的唯一的机缘便在届时刚刚出世的尊主身上。这三十年来,我亲眼看着尊主是怎样从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也见证了他这些年日复一日的艰辛修炼,不是为了他自己一统天下,而仅仅是为了苍生,这一个理由而已。”她说到此处,眼中也染了几丝伤感与疼惜。
“我们这些刚来几年的侍女虽对这些秘事也略有耳闻,但总归不比姑姑了解得深入些,您可是岛上的资历最深的嬷嬷,这整座星宇岛若是没有您的打理,只凭尊主那随意风流的性子,恐怕这岛早就是一盘散沙了。哪比的现在,让您治理得井井有条,这岛啊,是一天离了您也不行。”
倾辉笑了,任由年轻女子亲昵地搀扶着她向院子西侧走去:“你啊,就是一张巧嘴,跟抹了蜜一样甜。”
这一幕幕,都一丝不落地落进了毓灵的眼里。她沉思片刻,捻了个诀儿现出原形,正想着要不要紧跟着两人走出这座迷宫,一回身竟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