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熙攘的人群中,走过一处处街摊,从古玩到字画,竟没有一件入得了毓灵的眼。
她继续往前走,目光看向下一个摊位,竟是一堆玉器物什儿,不知为何,她向来最喜欢这温润如玉的东西。只见摊位下侧摆放着各类玉质器皿,上空则悬挂着一条条编织好的彩色丝线串成的玉佩、玉玦与玉璜,玉的底部还坠着各色的罗缨。
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一块坠着紫色流苏、雕刻着出水芙蓉的精美花纹的玉玦上,那玉玦带着一处缺口,尚未形成一个圆环,看着倒是别致得很!她一下子有些喜欢,便拿在手里把玩。
这处摊位上的玉器各式各样都是独一份的,看着像是手工打磨、私人订制,看来制作者对自己制作的工艺品的要求还是蛮高的。她看了一圈,除了手上那块,只有另一个坠着蓝色罗缨、雕着兰花的玉璜也入了她的眼。可没等她伸手去拿,另一个纤长白皙的手已抢她一步摘下了那串典雅素净的扇形玉璜。
她转首,一个欣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著一袭月白色锦袍,看着倒是器宇不凡、文质彬彬。
那人看了一眼毓灵,颔首微笑以示意:“姑娘承让了。”
而后他身边的黑衣侍从便立刻付钱,又从他家公子手里接过了玉璜放了起来。
毓灵叹息一声,想来定是命中与那玉璜无缘,下次溜出来又不知猴年马月呀。见那公子客气,也只好道:“无妨。”
卖玉的小摊贩一脸谄媚堆笑,客客气气地冲着毓灵报价:“三两银子。”
她从锦帛袋子里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商贩,对方找了半天碎银,称好重量无误后,才递还给她。
她略带尴尬地接过一大把散碎银两,正要往钱袋子里搁。突然身后一个人狠狠地撞倒了她,抢过那沉甸甸的满袋子的金叶子就往远处跑。
毓灵哪受过这般气,从地上站起来就狠命往前追,追过七八个街口,那小偷实在是跑不动了,趴在地上喘粗气,身后跟着丝毫不带粗喘的气息平稳的毓灵。
“姑奶奶饶命!”那人见这女子神力无比,手里还不知咋地变出一条粗粝的藤条鞭,一时间有些惊骇,连连求饶,最后把钱袋子往她身后一扔就要跑。
女子却不依不饶:“你有手有脚,为何做此鼠辈的下作之事?”
小偷真是怕了,只能满口胡扯:“我上有八十岁老母病重在家,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做此偷窃之事,实是万般无奈,还望姑娘饶……”
“啪”地一声,六片金叶子被甩在他身上,小偷连忙捡起:“谢姑娘大恩。”
“过此难关,今后定要重新做一良人。”
小偷已跑得没影儿。
她这才想起还要去捡自己的钱袋子,便匆匆转身想去寻。
不期然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来人把她环在怀里,却没有立即放手,正是刚才那位俊俏公子。
“姑娘真是心胸宽广,对待小偷不仅不严加惩治,竟还施以恩德妄图教化之。此等以德报怨,属实令在下敬佩。”
“公子还是莫要取笑我。若非走投无路,那人又怎会行此卑劣之事呢?我倒是宁信其有。”
男子笑而不语。他轻轻放开怀中佳人,又把装了一袋金叶子的锦袋完璧归赵。
毓灵这才注意到,此人剑眉星目,脸部轮廓的线条干练、流畅,目光炯炯,眉目之间俊朗清雅。
男子目光灼灼,笑言道:“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在下这几日留宿于君雅客栈,明日上午想去天兰桥下的勾阑看一出戏曲,却没有一同可以观戏、点评之人,我看姑娘是个性子洒脱之人,不知可否赏光呢?”
女子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邀约,犹豫了片刻。
男子的眼睛暗淡了片刻。她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是大家只是陌生人,但又莫名觉得对方不是个坏人,甚至她隐隐地感觉这人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那种奇异的情绪,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不忍心看见这双眼睛黯然失望。
她欣然应允:“可以呀,我正好也住在君雅客栈。明日清晨你准备好了,来天字一号房间敲门就是。”
“那还是挺近的,我就在你斜对面的天字五号房间。”
“如此说来,也算是缘分。”她笑意盈盈,对上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心中竟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俏公子一路护送她上楼,直到看见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这才安心回了自己的天字五号房。
次日清晨破晓时分,丝绸坊的绣娘亲自带着两件做好的裙衫来登这位一向出手豪迈大方的女子的门,“咚咚咚”,她带着规律的节奏敲了几下门,又极有耐心地等了一刻钟。
“吱——”客栈天字一号房的木门打开。
传出一个清脆又略显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看样子女子也是刚醒,这绣娘暗自思忖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