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能生,果是所生。表面上袁守城赠卦理应是因,而泾河水族遭祸是果;继而水族遭祸是因,袁守城遭泾河龙王砸摊是果,这样才算是报应不爽。可事实是,袁守城赠卦本来有因,且本该遭祸。然由因生果,因果历然。此事背后牵扯甚广,并非你们所想那般简单。”
众人都在沉默时,一个慢条斯理带着十足慵懒之意的男声响起。见筝转头去看他,裴家公子一直走在最后面,俨然一副不急不慢的闲庭信步之态,十足像是个贵公子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不错,若想阻止西行,我们势必要深入这背后之局。此事莽撞不得,还需从长计议。”见筝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若有所思开口道。
正是日落时分,天幕金辉如约而至,烘得人间风暖旅人醉。
布衣与锻锦交错,三三俩俩地团簇起来。天光恰到好处的温柔,店家怕这景致落了空,早早出点,将檐上悬着的灯笼点亮。店家的吆喊声,街者的谈笑音,花丛的脂粉香,烟火的薪火气恰如其分的汇成一阵风,乘着永安渠层层的金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旁边的男子,却不知在街边看到了什么,慢下了脚步。
“珍味坊”的墙角根下团着一窝流浪小狗崽子,有大有小有肥有瘦花色各异,正好不激烈地争抢一只烤坏了的烧鸡,稍大的崽子,块头大力气也大,争抢着把那只烧鸡拆解了。战局正酣时,有一只原本趴在地上不动的小灰狗,灵活地腾身一跃,窜进几狗的间隙之中,眼疾腿快叼起一只鸡腿,后腰一扭闪身躲到了一旁草丛中。
余闻闻见此,一步三跳地走到那一处草丛,扒开来,只见那只脏兮兮的小灰狗正摇着尾巴享用它的“战利品”。
“真是个机灵的狗子。”见筝跟着凑过去,她打小爱好比较少,毛绒动物勉强算得上是心头所好,这也是见筝先前为何任由一只来路不明的小黑猫讹上自己的主要原因。
藏身的草丛被扒开了,这只小灰狗警觉地抬头看了看这些突然出现,打断自己享受美食的讨厌人类,一挪屁股把鸡腿藏到了尾巴下面,瞪大了一双黑漉漉的眼睛。
圆圆的小狗眼,露着十分的无辜。
“哇,好可爱的小狗狗。”俩姐妹并排蹲下,围观小灰狗。
“这流浪狗有什么可看的,打杀吃了都没几两肉。”石灵凑过来瞅了一眼,兴趣缺缺。她可不是寻常“女子”,没什么对小动物的喜爱之心,翻了个白眼泼下冷水。
“啧,和见筝小姐有几分相似”。头顶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那狗子确实机敏,见几人并无恶意,于是滴溜溜转了转黑豆眼,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又低头啃它的鸡腿去了。
见筝正在蹲着专心看可爱狗狗吃食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一僵,抬头睁大了眼睛看向裴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和一个狗像?您礼貌吗?美女无语。
“噗哈哈哈,这个眨眼还真有点像,裴悯你可太损了!”童声嘻嘻地传了出来。
美女再次无语。她怎么就像一只小流浪狗了?虽说这个狗狗确实挺可爱,吐舌头的时候好像在笑一样......
唔,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类。算了,她懒得理这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拉着余闻闻起身就准备离开。只见姓裴的弯下腰,一手拎起那啃完鸡腿正开心舔着爪子的狗子的后颈,将它拎在了半空中。
那狗子突然被人揪住了后颈,茫然地嗷呜一声,刚想扑腾四肢,一看拎他的这只手的主人周身气势十足,顿时耷拉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委委屈屈又嗷了一声。
石灵见他动作,忍不住开口:“我说小子,不会是想把这凡间畜生做宠物养吧,这可是一只普通土狗,你若是对这感兴趣,随便去那罔羊山犬族内逮只灵兽,可比这玩意机敏可爱百倍,以你这皮相,保准有狗精上门赶着给你做妖宠。”
藏身于裴悯戒中一直竖耳倾听的小生物百思不得其解,跟着裴悯行走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从此没有眼力见之人。
这还有人看不出?那里是喜欢狗?分明是替身文学啊。
逮狗裴郎此时心情尚可,轻垂眼帘对她一睨:“你是需去罔羊山重修了。“
石灵没意识到裴悯这是在暗讽她傻,这会子迟疑的功夫,裴悯就自顾自向前走了。她看着这人昂起的后脑勺,心里顿时有种气闷之感,再想到那江家特殊的本事,嘴巴微动了一下又闭上了。只在心中悻悻然嘀咕了一句:“这无礼小辈,肯定是江家后人,都说江家有门不出世的绝技,我看也就是吹牛,等事情办完了,定要讨教一下”。
几人拎着一只怂怂的小灰狗,在街上又是逛了好一会,直到天色又暗了几分,才决定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慢慢商谈后面的事宜。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长安城中最为“上流”的客栈莫过于“白玉京”。香霭金铎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