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细究,眼前这人冲她挥了挥衣袖,原地消失。
唔,不会是勾起什么悲伤回忆了吧?又来人鬼情未了那套,躲起来偷偷掉小珍珠去了?见筝眯眼想着,越发暗戳戳觉得这裴悯高岭之花的外表下......
唔,再观察观察。
见筝转身便往那发着光的花丛中去,有人靠近,那花上栖着的磷光像是受了惊似的,绕着来人飞舞空中,四散逃开。见筝以为是花本身发光,这乍起的漫天荧火,徒然让她心头一滞。不知这磷光是何物,她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捉弄。裴悯既让她“滚”上一遭,可见其并无太大危险。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见筝心中分明。她一面走一面小心地用衣袖将磷光往身上掬,一时间竟忘了脚程。
若她此时回头一定会发现,沿着江畔一路向前,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不见城门了。
前方花丛凭空断了去,不远处有一方小半人高的石头,石头下歪歪斜斜的伸出去一条石板路,路尽头生了一口井,井旁突兀地立了座亭子,亭内摆了张石桌,上头是一套茶具。
一位身着素衣被身,白发披肩的女子正拖着下巴端坐在石头的棱角之上,一动不动看着河面。
唔,撞鬼了。见筝下意识就要往回溜,一回头,哪还有酆都城门的影子,。
初入这冥界中,乍见得一个女子,十之八九是女鬼了,她第一时间难免有点心慌。
这女子形容十分古怪,面容倒是清秀,就是头发少的可怜,怎地年轻轻的头就秃了。能出现在这地方,不论是鬼是妖是神反正不会是人。见筝一面计算着此刻偷偷转身溜走成功的概率,一面反手掏了一把跟在身后的磷光往自己身上扑多了些。
“噗——大人您又来祸害鬼花啦。”哦豁,见筝正准备再把脚往磷光丛中蘸上一蘸,就被当场逮住。
她面上维持住镇定,转过身,后知后觉这姑娘的用词不太对劲——“大人?”“又?”在石头上发呆的秃头少女手脚并用地从石头上爬了下来,一瘸一拐,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不用说,秃头少女定是将自己错认作某个她认识的人了?难道这冥界存在一位跟她面容相似之人?
不过,自己刚才分明背对她捉那些东西的,她定不是因为看到了面容才错认的。
“这也被你认出了。”见筝语气有些斟酌,还想模棱两可地掩饰一番。语毕她就后悔问出这句话了——秃头少女走到了她面前,纤瘦的瓜子脸上一双醒目的吊稍凤目,眼珠灰黑,毫无神采。她在这双瞳仁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亦看不到这江畔漫天飞舞的磷光。
得,真真是造孽,好好一个小姑娘不仅头秃眼还盲。
“嘻嘻,您天天玩消失自然无法知晓啦,三生上次去找您的时候就已经修出嗅觉啦!可惜您一下子就不见了,我都没来及告诉您这个好消息。不过您身上气息和大家都不一样,所以哪怕只闻过一次,也不管您换作什么模样,还搞着一身鬼气,我可都能认出你哦。海市跟我说,我只要再一百年就可以看得见啦。”少女扬起天真烂漫小脸,句尾带着明显的渴望,“真想早点看到,路过的鬼魂说花朵是红黑红黑的,海市姐姐却说这花儿没有颜色......”
鬼也能修行吗?好像石灵确实有说过鬼修这个东西。见筝看着如此烂漫的笑容出现在这样一只秃头女鬼身上,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渗人。
这位大人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样?见筝摸不准女鬼口中的这个气息是什么意思。她怕露馅,没顺着这个话头往下接,转头说起了旁的。
“你怎地一个人在这坐着。”她试探性地伸出手,伸手摸摸秃头少女的那可怜的几根毛发。指尖的触感很凉,感受不到血液在皮肤下流淌的证据。
“三生还看不见,海市也不能总陪着我,市中和我年纪相仿的,总是呆上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告别的滋味很不好受,我索性就在往生亭呆着啦。”说着,她突然扑通往地上一跪。
唔,折寿了。
见筝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事。眼前跟她年纪相仿的怪模样姑娘鬼,扑通跟她面前就下跪。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见筝将她从地上扶起,沿着小径走入亭子,在石桌边坐下。她此时有些局促,为了掩饰住内心的紧张,没事找事似的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两杯,一杯摆到了三生面前,另一杯端到嘴边。罪过啊,这冒充别人也就罢了还平白受了一拜。
这位自称“三生”的姑娘,被安抚一番后,情绪恢复了稳定,她端起杯盏,鼻子抽动嗅了嗅,瞪大了眼睛:“大人!您此时还不忘作弄三生!又想偷偷灌我喝这黄泉露啊,可是您不是说我已经没有前世了吗,喝了也没什么效果呀。”
见筝手上动作赶忙停了下,黄泉露、前世、往生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见筝晃了晃手中的小茶杯,赶紧放下。
唔,大意了,以后绝不能碰任何不知来历的东西。自己现下可只是一介风一吹就倒的弱小凡人,别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