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此方地界之中都是修道之人。裴悯显然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异能者,不然以石灵的心气,定然不会对他是如此态度。
见筝现在已然能够确认,裴悯当真有一手十足玄妙的“绝活”,能以水为媒介施展穿梭大法。她目前对这些术法有了一定了解,术法之间明显有级别的高下,普通凡人修士所习的姑且称之为凡法,有诸多限制。得道成仙的仙人佛子类所施展的术法能打破一般的限制,比如司命殿前的阵法就可以无视入阵者的实力,无差别将他们拉入阵中。不过这个无差别可能是因为“择心阵”不具备攻击性,且几个时辰便自动解除了。在仙术之上也许就是神技,比如魇主的神通,无法后天提得,需以血脉之力加持。某种程度上看,自己身上这“极力服”的隐身效果,也是源于孟极神兽的血脉之力。
而裴悯这以水为媒的穿梭大法似乎可以打破一些空间限制,此前如何去幽冥对于石灵都是棘手之事,但这法术却轻而易举便解决了。凡域于玄域似乎也是彼此独立的两个空间,这穿梭大法又将她们送到了玄域。石灵之前称这是什么?纵水之术?
见筝感觉这法术.....具体说不上来,但就是有哪里很奇怪,看似很强悍,可以无视空间的规则,但仔细想想似乎用法不是很大。她想起现世倭国的一部漫画,里面有一只来自未来的机器猫。他有一个神奇的法宝叫做任意门,似乎这纵水之术有点像低配版任意门?以水为媒看似厉害,实则十分鸡肋,意味着没有水系的地方便无法到达。
不过这也许并非裴悯的绝活,像这隐形衣一样,是他所拥有的的某件法宝的功用?见筝换了个思路重新看待这个问题,其实她想了也是白费,以她现在的所知所得,猜测均是枉然。
“这是什么地方?那怪楼在哪?”石灵环顾四周,迫不及待地询问。
“此处是岳岑城四小之一——说铃镇的郊外。岳岑城乃是玄域中心第一大城,其下有四座城镇分簇,城一面傍山,三面环水,三条水系便在这说铃镇境内交汇,因此,说铃镇也是最为重要的枢纽要塞。”裴悯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望向远处。
不远处,伏卧着的城镇不动声色地凝视着这几位来历不明的访客。
“魇主便居住在这说铃镇中吗。”见筝点点头,毫无疑问这段解释肯定是对她和余闻闻说的。
“嗯。”
“那不还快走?磨叽什么?”石灵拔腿欲冲。
“莫急。”裴悯冷声打断,左手捏了一个诀,目前景色一闪,转念间几人就来到一幢二层小楼的前院中。
“铃铃铃—”堂上悬着一只紫晶摇铃,悠悠轻鸣。裴悯眸光有晦色一闪而过,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目。
——
“阿悯,你去街口瞧瞧,海市怎么买个烧鹅去了这么久,这说铃镇大得很,怕不是迷了路。”
裴悯放下手中的扫帚,抬头看了一眼。悬梁上坐着一位墨发如瀑的女子,悠哉悠哉地画完符咒的最后一笔,信手用青玉笔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张口便对着他发号施令。
“怕是贪嘴,躲到哪处偷吃了。”他语气凉凉地回应,抬脚却欲朝外走去。
“小孩子贪嘴也属正常。”
“几千岁的小孩子?”
“阿裴,好好说话。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罢了,别去了,这么大人了也丢不了。”说着她似是想起什么,朝裴悯莞尔一笑。
“干嘛。”裴悯看着她这笑,直觉她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阿裴,你认识我多少年了?”
“古前历到如今,千余年了吧。”裴悯蹙眉回忆了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你不觉得,一千年有些太久了吗?”女子在梁上垂腿而坐,侧头靠着悬窗,轻轻一笑。
她迎着光而坐,眸中盛满了亮闪闪的温度。确实到了秋天,虽有仍有暖意,却远不足够让人热起来。
“你一睡便是几百年,当然快。怎么又有什么想法了?”裴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当回事,只以为她闲得无聊又要铺垫什么鬼点子。
“不是我,是你,你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了。”
裴悯眉间一跳,没马上应声,静静地等她往下说。
“你心中尚有来处,此时的黄粱阁...并非你的归途。”女子的目光轻轻浅浅落在裴悯肩上,似有千钧之力,压得他喉头一紧。
“来处?你明知这天下之大,无一是我来处。”他站直了身子,仰头直视她。
“做人呢,不能太倔。太倔的是驴子。”
“你不同我一起吗。”
“我们刚搬来说铃镇,总不能再带着海市跟你一起回家吧?”
“那不是我家!”裴悯厉声打断,嗓子莫名进了砂砾。
“好好好,是也好,不是也罢,左右不过一个说法罢了。你身体中流淌着的血液在带给你非凡能力的同时,就注定着你要肩负起与之对应的责任,过去你没能解决的,永远会横亘在你通往未来的路上。”
“所以呢,你选择食言?”裴悯沉默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开口,似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陪了你一千年了,把你从那么丁点儿小带到这么大,怎么算是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