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经何须上灵山?
她愣了片刻醒悟过来,裴悯看似在评价这段仓促非常的传经始末,实际上他已然解答了自己刚才的问话。
“灵山何须问路,处处皆是灵山。你的意思是,乌巢禅师传授给他的经文,便已经是他要求取的真经了......空得经文不得真义,这经与寻常白纸上的墨字也没什么两样。佛法讲求一个‘悟’字,三藏此时空得经文,不曾领悟,你才说浮屠山并非藏经地,他必须上灵山,只因这西天之路上设了专门为他准备的九九八十一难,关关难过关关过,他真正了悟这《多心经》之时,才是他登上灵山重归佛座之日。
只是,为何你觉得乌巢禅师是想让唐僧掉转马头回东土大唐?”
不得不说,见筝是有几分开悟慧根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裴悯语中的深意。只是,她对于禅师的真实意图与裴悯有些分歧。
“不为何,直觉。”裴悯已然侧身半躺在树枝上,懒洋洋合上了双目。
眼瞧着裴悯的大爷模样,见筝嘴角抽了抽,也没再问话,歪着头,双指来回揉捏着自己的下巴。
抿状态?这都是这个仙那个神的,见筝可可不似裴悯那般,抿不出个所以然。她只能盘逻辑,挖细节。
要说乌巢禅师想让唐僧结束西行,那么这里有个大前提,即为:乌巢禅师站在了西天佛派的对立面。但乌巢禅师既然能够传授他这部“佛之会门”,他必定与佛派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见筝其实更倾向于认为乌巢禅师就是佛派中某位人物的化身,既然西天取经不过是保送金蝉子的的一场大戏,西行的真意在于修心,那么早早将《多心经》传授与他倒是十分合乎逻辑。有是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参悟经文更是如此。若不先学再悟,唐僧取回了经文不过也只是干巴巴的几册经书,又哪里算得上功德圆满?
三藏不愧是如来座下弟子转世,不过耳闻乌巢禅师诵了一遍,便全然记忆下来。老禅师眼瞧着任务完成,脚下生出灿金云光,转身就要重回乌巢之上。
见禅师欲走,三藏连忙起身扯住禅师的纳衣请再三求他对西行路途指点一二。
这“缠”之一字果然奏效,禅师眼带深意地对师徒三人扫视一周,笑云:“罢了罢了,道路不难行,试听我吩咐: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薄。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①
唔,预言家出现了。是了,就是这个记忆中的预言,使得见筝对这个并未在影视剧集中有过着墨的奇怪人物尚有几分印象。
见筝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说话的内容,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老禅师语毕,一直未作声的大圣却突兀地冷笑,掷地有声一句:“我们去,不必与他白费口舌,问我也一样。”
说着,也顾不得挑担子的活计是谁的,提着便要拽唐僧走人。
三藏哪解石猴意?心道自己这喜怒无常的大徒弟好好地又发什么神经,只得掰开他的毛手。
而乌巢禅师看着二人反应,嘿然一笑,径自化作金光,直上了乌巢顶。
三藏见老禅师回巢,以为是自己这不知礼数的妖怪徒弟惹得禅师不快,于是又赶忙向前几步冲乌巢之上好一通赔罪道歉。
“呔!你这和尚!”行者见如此情景,心中极怒。愤愤然从耳中取出那如意金箍棒,腾身跃上那乌巢就要搅他个天翻地覆,叫这老禅不得安生。
乌巢禅师又岂是食素的?区区百年石猴,哪里能叫他放在眼中?倒是正叫他借此机会炫技一番,再杀杀这猴头心中傲气。
乌巢禅师眼瞧着悟空直冲他门面杀来,不避也不慌,只是呵呵一笑。未见他有什么动作,这乌巢竟生出万朵金莲,祥雾腾腾而起,层层地护住乌巢。
行者至于乌巢之下,起初并不将这金莲与云雾当回事儿,他随意使棍欲破除这缭眼之物,“梆—”一声,金箍棒竟生生被弹了回来,行者这才意识到这老禅的功力,心中不敢怠慢。随即使出了堪称搅海翻江之力。
可惜,哪里能够碰的着这乌巢中的任意一缕藤?
千年石猴修成精,自诩天地无敌手。奈何,这楼外楼来山外山,世间一物降一物。
见筝眼瞧着底下单方面撕吧起来了,不由得暗叹一句局势真是瞬息万变。这老禅师还很是毒舌。不过响当当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当真是个直性子,怎么说呢,眼中容不沙子,颇嫉“恶”如仇。
三藏见大徒弟竟做出如此暴戾之举,惊疑了片刻。看到空中的熠熠金莲,方回过神,心中对老禅师的敬意更了一层,这才赶紧吩咐二徒弟上去劝下悟空。待到悟空重回地面,唐僧忌惮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凶器,又忍不住扯住他训斥:“悟空徒儿,人家好心传授我们经文,还指点取经去路,这样一个菩萨,你蛮不讲理,恩作仇报,捣他窝巢怎地? ”
他这不说话还好,兴许师父三人就这样上路了。此话一出,无异于火上添油啊。行者顿时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