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沈诺表情有些诧异。
林槿安点头:“容家。”说着悄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容九。
见周围众人大都显得不解,李先生便解释道:“数月前,侯爷便让人去查询过容九姑娘的身世,当年边城一战,不仅负责守城的荣老将军全家皆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便是其亲随近卫都无几人幸存,所以费了不少功夫。前几日,来扬州城的路上,才收到飞鸽传书,说容九姑娘极有可能便是当初下落不明的容家之后。”
叶澜之同沈诺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皱眉,轻声道:“此事,有些麻烦……”
方成章却有些不解:“为何?如果没记错,容家祖宅就在扬州城?”
“当年荣老将军出事后,不停有人去容家老宅闹事——当时容家嫡系男丁都没在了边城,家中只剩下几位妇孺,她们不胜其扰,最后将老宅托付给一位族中子弟,全家搬迁不知去了哪里。有传言说,她们已经离开了扬州城。”
方成章听了不由皱眉:“荣老夫人离开京城时,我记得庆王爷曾派了一队护卫送她回扬州城,竟也是无用?”
“护卫们将老夫人送到扬州城,便回去复命了,便是有威慑之力,也抵不住人心的贪念。”叶澜之叹了一声,缓缓道。
方成章点头:“我再让人去打听一下,是否有人同容家还有联系?”
容九听了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点头道:“多谢。”
林槿安拉住她的手:“阿九……”
“没事。”容九很是平静:“我娘去之前,嘱咐我两件事,一个是带她回大雁,另外一个是回容家寻亲。她说,这两件事都很难,若是做不到也无妨,尽力就行。”
方成章听了不语,容家没出事前,他尚年少,同容姑娘也不过见过两、三面,印象里只记得是个温婉柔和、知书达理的姑娘,本已同人有了婚约,本想等着回京后就完婚的,只可惜……
有关容九的身世,他同李先生都不敢多问,只怕会勾起容九的伤心事,一个姑娘落到那群蛮人手中会有什么下场,他们都清楚。偏偏容九也不是多话的,不管同他们,还是同沈左宜抑或是林槿安,都没怎么提过,便是当初把她带回边城的林老神医,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大约在江南附近。
“我们可以再派人去寻一下。”沈诺盯着容九片刻,忽然接过话头:“只要容家还在扬州城附近,哪怕不离开江南,应该能打听得出来,只是需要时间,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容九向着众人点头,仍是两个字:“多谢。”
众人又闲话了几句,等林老神医慢吞吞也到了,让人传话上菜。
林槿安乖乖坐那儿,看侍女们如流水般进来摆放碗筷、各式干果、冷盘,又见一个领头的侍女同沈园里的李荷姑穿着打扮一样,又同其他侍女不一样,便压低了嗓门问沈左宜:“小姨,那人也是同荷姑姐姐一样的吗?”
沈左宜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把那个侍女叫了过来:“这是陈秋染,同你荷姑姐姐一样,也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如今这儿少人手,我便让她留在这儿,帮你姑祖母的忙。”
林槿安有些好奇:“小姨,陪着你一起长大的姐姐们到底有几位呀?”
“一共有四个,除去你见过的荷姑,眼前的秋染,还有个春柳,如今在何叔那儿帮忙。”
“是不是对应的春夏秋冬,那冬呢?”
“冬雪……”沈左宜面色微变:“她已经不在了。”
赣州城外,所有跟着她的侍女护卫们,都没了,包括陪她一起长大的冬雪。
“对不住,小姨,我不知道……”
“没事。”沈左宜揉了揉她的顶发:“有空慢慢同你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沈诺语气有些不善:“不行,说了不能喝酒就不能喝酒!林老神医,您来评评理。”
“唉,就一杯?”
“半杯也不行!”
林老神医笑呵呵道:“澜之,你还是听你媳妇儿的话吧。”
“看,老神医都这么说了!”
“行吧。”叶澜之笑得无奈:“侯爷、世子、李先生,你们远道而来,我有病在身,只能以茶代酒,先敬你们一杯。”
方成章倒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了,然后爽快开口:“叶当家客气,这次南下扬州城,日后恐怕还多有劳烦叶当家的地方,希望别嫌我们麻烦。”说着,他拍了拍季晏的肩膀,笑道:“这孩子,就请林老神医多多上心了。”
林老神医点头:“顺手,没事,不麻烦。”
一旁,林槿安见姑祖母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好奇问身边的沈左宜:“小姨,姑祖父的病要不要紧?”
沈左宜笑了一下:“无妨的。有空了同你说,先吃饭。”
用完晚饭,方成章让平西推着李先生,身后跟着平北,一起缓步往安排好的院落走去。
扬州城虽说入冬晚,但夜间也有些寒意,两人前行了一段路,虽然前后都有侍女下人们跟着,但除了脚步声和车轮声,就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响。
方成章不由仰头看了眼夜空,月明星稀,忽然笑道:“此处真是幽静,若能灭了北蛮,解甲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