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双目微红,眼里的光亮忽然就暗淡下去。他将她紧紧锁着,仿佛要看进她心里才肯罢休。
艳丽的五官因夕落染上清冷,预示着这段纠葛的结局。
他忽然松手退开几步,偏转的侧脸隐约能瞧出几分萧索。这模样与往日里的恣意张扬相差万里,陌生难言。
“若你说……这么做是为了救他的命……我便信你。”
这一刻的静,被远处时雨亭传来的热闹衬的更加要命。
虽然不忍,但那些骗人的话她又如何说得出。
踟蹰一阵,两人间的尴尬被拉的更长。
谢从安终于下定决心,才要开口时,王曦忽然扬起下巴转过身去。
“当我没问过。”
少年头也不回,挺拔俊阔的背影行入夜色,依倔犟潇洒。
谢从安觉着眼眶发热,忽然又有些想哭。
不是早就分手了吗,哭个鬼啊神经病!
她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在手臂上使劲儿掐了几把,吸了吸鼻子,转身朝临华殿走去。
*
帝驾回銮时已近年关。长安城中堆满了积雪,遍是金红二色,年味十足。
这般处处祥和的盛景,皇帝见了,笑容亦多了几分。
回程途中,谢从安曾远远瞧见王曦与几位皇子驭马同行。她与郑和宜之间生出的别扭,也在两人不提不问的默契中被消磨的细碎。
偶然几次相处,便好像从孤单零落的树叶中层层穿落的冬日阳光,虽然珍惜难得,却总透出股萧索孤冷的意味。
回到幽兰苑中,久候多时的乌娘便将冬日进补的各类膳食都摆了出来。
年岁经历如她,没多久便瞧出两位主子不似从前亲近。
虽说两人总是相安无事的模样,却总不大对,只是又没什么明显痕迹,让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也无从下手。
再过几日,眼见着两个小跟班也多了愁肠。乌娘便寻了机会将人招呼进了小厨房,一人手里塞了把果子,仔细问了几句。
茗烟当日并未跟着,不知道时雨亭的一番故事,虽知道两位别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抓着果子使劲儿嚼,嘴里黏黏糊糊的道着谢,看见谢又晴瞪他,便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乌娘便寻个由头将他遣了出去,悄悄地问谢又晴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她小嘴一撅,一言未发先红了眼,张口就落下两行泪来。
“小姐受了委屈。”
乌娘闻言心惊,怪道这次侯爷也去了,怎会让小姐委屈至此,待听这丫头絮叨完了,才知是些男女感情之事,好气又好笑的去拧谢又晴的鼻子。
“你这丫头,可知道他们两个好不好,都要你与茗烟好生帮衬看护才是了。”
“这可怎么说呢嫫嫫,”谢又晴抽抽搭搭抹了眼泪,“晴儿替小姐委屈。小姐那么好,却总因公子的事受委屈。有人喜欢他瑾瑜公子又怎样,我们小姐也有曦世子的喜欢。小姐生的那么好,根本不输那个只会娇滴滴说话的崔慕青。他们那些人就是眼红咱们谢家的家世,才总是背地里贬损小姐。”说着她又抹了一把泪,拉了拉乌娘的衣摆,“嫫嫫你说,若公子当真听信了那些人的混账话可怎么办。你不知道,那个崔家小姐可当真的是个会喊疼的妖精。肤白貌美,柔的跟三月里的嫩柳芽似得,水灵灵,鲜嫩嫩。”说着忽又放声大哭起来:“莫说男子,连我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当真?”忽然飘来一句憋了笑的问,惹得谢又晴更是愧疚,一时间哭的更厉害了。
待她抱着乌娘哭足半晌,眼前一晃多了条帕子,熟悉的声音戏谑道:“小晴儿的哭功当真是厉害。改明儿长安城求雨,我便叫人将你送了去,不但能解燃眉之急,还能为谢氏立上一大功。”
小姐笑眯眯的站在面前,谢又晴心虚的接过帕子,听她与乌娘嘱咐西厢的吃食,登时急了,跺脚拦在了乌娘身前。
“小姐何必对他们那么好。”
谢从安笑笑,轻点她额头,“去,将脸洗净了跟我去街上走走。”
晴儿低落了多日的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她知道小姐说的走走就是她说的逛街,就是要使劲儿买东西。
小姐现在越发的疼她,等下出去自然会有少不了的好处。
一双大眼睛顿时笑的也眯起来,方才的委屈一扫而光,“小姐等我,晴儿马上回来。”
见那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走了,乌娘才拉着谢从安在兀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疼爱怜惜,“小姐委屈了。”
谢从安笑着摇了摇头。“嫫嫫做好了就让人送过去吧。今晚我不在府中用膳,您也歇歇。”
乌娘点头道:“小姐吩咐的最后几样调料也都已配得了。只不过我自来都是做些家常小菜,于那些做大席面的师傅比着欠好多经历。虽说小姐有这般的巧思,又安排妥当,却因细摆颇费时候,届时统一上菜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