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底记挂之事提了起来:“公子是否要将那院子里的那个人快快处置了,莫要等到家主回来。到时若是见到,怕是有一场气要生!”
闻言,郑和宜惊讶之中竟然生出些欢喜。
若她对甄如儿吃醋,是不是就不会介意从谢氏家主变成他的妻子。
念头还未落地,只见茗烟慌忙跑了进来,六神无主,面若死灰。
他一连喘了几回,哆嗦着话不成句,说的磕磕绊绊。“谢氏女从安,出逃,夜入巫峡,落,了悬崖,死,死不见尸。”
郑和宜直直愣着,一时不知自己是梦是醒,直到两个小童捧了官服上前催促才会过意来。
可惜,入宫也没能见到太子。
议事的偏殿廊下,他听到了谢家五房上书求爵位的消息,身边经过的人一反常态,对他都不再亲近,甚至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的眼神。
郑和宜冷着脸出了宫。
再过几日,还是没能见到太子殿下。
这一日,趁着降旨赐爵,他打着上忠义侯府恭贺的旗号出门。两个小童后来才知道,公子竟然是带着人毫不客气的闯入了幽兰苑。
当时仍在闲鹤亭庆祝的谢家人闻讯赶来,太公谢孚远远的笑脸相迎,熟稔寒暄。
郑和宜随意应了几句,冷眼转向他身后。那里跟来的一个文质彬彬,脸色略显青白的青年。
“谢旌?”
对方偷着打量他的目光才转回一瞬,听到被点了名字,身子明显一颤,抬头就看向太公。
谢孚登时收了笑脸,鹰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这方:“郑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如今爵位落入五房,虽然面上光彩,却也实在招了嫉恨。此时他的确应与太子示好,但也不得不防着眼前这位,毕竟那丫头与他的关系,外人还是说不清的。再者,毕竟都是世家的出身,一旦丢了身份地位,还是都会想尽办法要得回来……
郑和宜早已瞧出对方笑容下的防备,拂了拂袖上看不见的尘土,淡淡道:“今日上门,一为道贺,二是要取些东西。劳烦太公将从安的东西找出来。”
“大人要什么东西?”
谢孚故做不解,心底却暗自揣测着,觉得他是要借机生事。
“这……东宫若是……”谢孚重重提起,轻轻落下,一双眼依旧在郑和宜身上,不曾放松半分。
谢家家主跌落雪山死不见尸已是几天前的消息。巫峡环山终年积雪,过了这么久还未有新的消息传来,这人也就与已经死了无异。他此时来侯府要她的东西做什么?
若是家族大权未定,他还要斟酌几番,现如今尘埃落定,难道他是当真对那丫头动了心,想要留个念想?
可是思及郑和宜在前朝的角色归属,事情一定不能只是这样简单!
今日的云多,日头不大。院子里不时有风吹过,花草摇曳生姿。郑和宜不言不语的静静立着,便让人知道了什么叫做玉树临风。
那精雕细琢的眉眼从来便一直淡淡的,让人瞧不出喜怒。说话时,嘴角几不可见的一翘,看见的人心里便跟着一动,忍不住琢磨几次,回味几分。“还请太公给个方便。”
谢孚拿不准他此行来的目的,却也不好把这位太子的红人得罪,只能让下人将东西都搬了出来。
毕竟是贵族侯女,又身为世族家主,院子里不多时就被箱子摆满了。下人报说还有些正从外头的私库中运送来。
其中有一箱极为惹眼,描金螺钿的好不精致。众人都瞧出些不同,有几个已围着它议论起来。
那箱子郑和宜也从未见过,瞧着更不似是谢从安会喜欢的模样款式。
他命人上前打开,一眼望去,脸色骤变。
金丝绣线,凤凰于飞,珠光异彩,流霞千缀,里面装着的是整整六套及笄华服,还有配好的环佩玉簪。
“全都带走。”微微颤抖的嗓音似有怒意。
谢孚连忙开口阻拦:“老朽可能问上一问?”
一旁的谢旌已听话的止住了动手搬抬的下人。
“郑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谢孚那一双鹰眼此时微微敛了光,摆出个长者的和善姿态,循循善诱道:“莫怪老朽事多,只是这样大的阵势,若不在里头先说清楚了,怕会有不少的闲话传出去……”
面前这位劝说他的模样十分动人,仿佛那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好。
郑和宜轻描淡写的一句,权做解答。“她欠我的。”
谢孚仍作不解,听他已经又道:“所有东西都会按价折做银钱奉还侯府,随后我便差人送来。”
“使不得,这使不得。”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苦口婆心的长辈瞬间笑的牙不见眼,“人都没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是徒增伤感。大人搬走实是帮了老朽的忙,又怎好再收您的银子。”
郑和宜忽然抬头望向他身后,只见一队身着精装的侍卫小跑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