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枪身上,在酒吧内部晃目的灯光下泛着金属铮亮冰冷的光泽。林青野感觉到有一瞬间,对方冷冽的目光里确实动了要杀她的念头。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林青野嘴角苦笑,心里说不清楚是害怕多一点,还是酸涩多一点。
她的确怕死,但却从来没想过,对面那个拿枪指着自己的人会是她。
“为什么?”林青野不解,“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空气中弥漫着没有硝烟的战火,翟柯的睫毛被雨水打湿,头顶的灯光投射下阴影,拉出长长的影子。
明明看起来外表温和娇小毫无任何杀伤力,但在真正性命攸关的抉择之际,那泛着寒光冷静自持的模样总会让人感到惊讶惶恐,甚至徒生畏惧。
“我也很好奇。”翟柯面无表情道,“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大厦爆炸之后?不,应该要比那还要往前一些,你伪装得确实很好,好到连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是真正让她确定林青野有问题的点,细细盘算起来,居然让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林青野对她太好了。
在翟柯的认知当中,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人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如果有,那一定是有所图谋。譬如金钱,譬如欲.望,又譬如——
在这个星际世界中,
罕见珍贵的信息素。
翟柯顿了一下,然后徐徐说道:
“地下列车八点的晚班次,三十分钟一趟,列车门七点五十八分关闭,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林青野抿了抿唇。
“我刚刚就在想,”翟柯歪了歪头,眸中的淡漠简直要溢出来,“既然我是最后一个上的车,那么你又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从废弃建筑出来之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地下二层的列车口处,正好赶上第一趟晚班车。
进站口只有一个通道,其余全部都被堵死,铁皮箱牢固紧密,为了防止地下居民趁机躲票偷渡,四周的防卫格外严格,就算是翻墙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上车。
所以林青野根本不可能和她上同一班列车。
“我八点十八分吹响的救生哨,警卫员从市中心赶到港口附近的地下车站救助,最少也要五分钟。但是你两分钟就爬到了地面之上,而且拿着枪十分熟练地爆头了一名基因觉醒的异种生物。”
林青野额角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漆黑如墨的目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果然,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翟柯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发力:“所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猜猜看,可能一开始只是好奇观望,但到后来……”
“……”
一阵风吹了过来,屋檐上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四周朦胧又寂静的夜晚,在霓虹灯的衬托下更加鬼谲莫辨。
像是古早神话中,百鬼夜行的巨大湖泊之上,微微浮现的灯影绰约的船只逐渐靠岸。
港口的动静如死一般的沉寂。
“你闻到了吧,那个时候。”翟柯俯视着她,杀意浓烈,“我的信息素的味道。”
*
与此同时,浮华市医院内灯火通明。
“肝胆外科成人999,神经外科成人999,儿科999,骨外科……呼叫急诊,呼叫急诊,紧急状态,紧急状态。”
刺眼的电子灯旁不断响着冰冷的呼叫声。
“大夫,大夫,求求你们了,我家先生腿都被压没了,再不治连命都没了,求求您先看看吧!”女人一脸惊慌地扯着一位主治医师的白大褂,泪流满面地跪了下去,绝望又无助。
“您先起来,女士,我不负责外科的手术,我只是路过来拿药的。”年轻医生满头大汗地托举着手中的消毒液,轻轻挣开被扯的衣摆,脚步匆忙地从人群中穿梭。
“我家孩子被怪物咬了之后高烧不退,伤口溃烂,呼吸急促,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医生!!求您先拿点消炎退烧药给他吧,我求求您了!!”
年轻医生没走两步,又被突然闯过来的omega男人拖住了步伐,刚准备开口拒绝,紧接着又有无数道身影从拐角处、楼梯口和大厅内拥挤过来,惶恐不安地乞求着他的救济,走廊内顿时乱作一团。
“医生,也给我们老太太看看成吗?她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眼见着从安全屋里出来之后进气儿少出气儿多,您就当发发慈悲,救救她的命吧!”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小孩儿出了车祸……”
众人像是突然薅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嘈杂的求助从四面八方将他逐渐湮没。
然后场面逐渐失控暴躁。
“别插队,别插队,大家都等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家这位急需用氧,大夫说等这袋吸完叫他来续,结果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了!再不吸氧我家老人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