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远在京师千里之外的沈阳城宛若秋风落叶一般,城中一片萧瑟,气氛凝重。
无论是悍不畏死的女真勇士亦或者忠心耿耿的汉人包衣,均是提心吊胆,下意识的避免提及前些时日围攻锦州的战事。
自四贝勒皇太极继位为汗之后,已是先后两日在锦州城外折戟沉沙,并且伤亡一次比一次大。
如若说第一次从锦州城外折戟沉沙,还就归咎于老汗新丧,国内局势不稳以及大汗同时对宁远和锦州拥兵,这才导致了功败垂成,但今次却是倾巢而出,并且就连那一向\"墙头草\"的朝鲜及蒙古均是按兵不动。
回忆往昔,自从老汗于赫图阿拉凭借父祖留下来的十三副铠甲起兵之后,一向如日中天的大金何曾遭遇过如此败绩?
更要紧的是,这两次于锦州城外功败垂成皆是大汗亲自领兵,反观征服朝鲜以及踏平蒙古,却是由国内贝勒领兵。
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断。
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沈阳城中近些天竟是凭空多出了一种新的声音,声称老汗努尔哈赤临终之前属意的接班人乃是多尔衮贝勒,不然为何将象征着老汗权威的两黄旗军权皆是交由其三兄弟手上,甚至皇太极才刚刚继位为汗,便是迫不及待的\"处死\"了大妃阿巴亥。
当然,这种声音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此次大金在锦州城外的伤亡依然多以\"汉人包衣\"为主的事实,并且不断强调多尔衮贝勒的功绩。
对于沈阳城中突然多出来的声音,女真大汗皇太极就像是未曾听说一般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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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和锦州互成掎角之势,我大金或可另辟蹊径,尔等可有异议?\"
高居于汗位之上的皇太极努力的将背脊挺直,全然不顾身旁三大和硕贝勒异样的眼神,近乎于\"独断专行\"的朝着殿中一众文武说道。
许是因为三大和硕贝勒皆是没有表露态度的缘故,殿中虽是人头攒动,但却无人做声,气氛显得颇为压抑。
\"范文程,你说!\"
见得众人沉默不语,皇太极不由得心头火起,但受迫于根基不稳,只得暂且将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压下,转而朝着自己的心腹说道。
\"大汗!\"听到皇太极点出自己的声音,站在文臣首位的范文程忙是侧身出列,有些迟疑的拱手说道:\"明廷斥巨资,耗时数年方才将宁远和锦州连成一线,的确易守难攻。\"
见得上首的皇太极及身旁的和硕贝勒均是微微颔首,范文程方才继续说道:\"另辟蹊径的确不失为一条妙计,只是我大金眼下正是人困马乏,倒不如休养些时间,以逸待劳。\"
一语作罢,不待坐在首位的皇太极有所反应,于大金国内功勋最重的大贝勒代善便是率先做声:\"范先生言之有理..\"
闻言,下首的范文程先是一愣,随后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磕头谢恩。
大贝勒代善跟随老汗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多年,一向\"直来直往\",平素对于他这等擅使\"阴谋诡计\"的文臣一向不假辞色。
在范文程的印象中,这还是代善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的对他说话。
\"本贝勒觉得也是,老五你的意思呢?\"
稍作迟疑,与大贝勒代善并肩而坐的阿敏同样是微微颔首,转而看向一旁的三贝勒莽古尔泰。
\"哼。\"
见得众人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一身戎甲的莽古尔泰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的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正如他所料,才刚刚回到沈阳城,身旁的皇太极便是借着\"战事不利\"的由头将其叱责了一番,虽是没有干涉其手中的镶蓝旗军权,但仍让莽古尔泰觉得颜面尽失。
论身份,他莽古尔泰是努尔哈赤的嫡子;论年纪,他是皇太极的兄长;论军功,他领着女真鞑子冲锋陷阵的时候,皇太极还只配躲在后方,押送粮草。
虽然只是不轻不重的几句训斥,但仍让心高气傲的莽古尔泰觉得颜面尽失。
\"请大汗明鉴!\"
\"大汗,大贝勒言之有理,我大金应以休养生息为主。\"
见得三名和硕贝勒已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殿中众臣纷纷争先恐后的拱手说道。
原本犹如冰雪一般冷凝的大殿瞬间消融,众人只怕说的迟了,会被打上\"大汗\"死忠的烙印。
四贝勒虽是继承汗位一年有余,但国内局势仍是错综复杂,除却范文程这等汉人奴才之外,谁也不敢轻易站队。
甚至就连一向以皇太极唯首是瞻的济尔哈朗也是进言劝谏:\"还请大汗三思而后行。\"
自从老汗迁都沈阳之后,他们大金便是在辽东彻底站稳了脚步,前段时日又刚刚征服了朝鲜及蒙古,摆在他们面前的敌人便只剩下了\"死而不僵\"的大明。
经过老汗十数年的谋划及功伐,如今苟延残喘的大明早就没有了一战决定他们大金生死的能力,只能龟缩在城池之中,凭借着那些令人厌恶的火器,一次次阻挡着他们大金勇士凌厉的攻势。
虽然他们大金先后两次在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