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过程中,萧泽允搂住霁月,试图以自己的身体充当肉垫保护她。
莫离则施展轻功,将他二人往上一抛,自己留在了最下面。任岩石击打刮擦着他的身体。
悬崖虽高,幸好积雪很厚,加上有许多枯萎的树枝挡住下落的冲击力,下面还是一方水潭。
两声入水的巨响后,一切归于沉寂。
霁月最先苏醒,她看见莫离朝深处沉下去,有丝丝鲜血从他的身上流出,溶进水中。
她先是摆脱萧泽允的怀抱,拽着他游上了岸,萧泽允没什么事,只是晕过去了,她将他安置好之后又一头扎进水中。
她很快就找到了莫离,他早已失去了意识,她也将他带出了水面。
莫离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生气,她心感不妙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竟失去了呼吸。
再去听他的胸口,还有微弱的心跳。
于是她用手按压他的胸口,再俯身渡气给他。
这么重复了许久,终于,他醒了过来,睁大双眼,身体抽搐,呛咳不止,吐出了些血水。
好像喘不上气一样,他抓紧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他这样,霁月以为他肺腑的旧疾又犯了,赶忙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就又晕厥了过去。
——他刚才的眼神好奇怪,好像要问什么一样。
他们下落的地方大概是在半山腰,不像山顶那般风雪连连,却仍有一些积雪。刺骨的寒风吹过,她寒颤连连,心道衣服湿透的状态下实在难熬,得先找个避风的地方。
找了许久,她发现一处小山洞,能暂避寒风,便将二人拖了进去。又寻了些干柴,生起了火。
她先给萧泽允诊了脉,发现他胎气很不稳,可能是下落时受到了冲击,赶忙拿了安胎药给他服下。又用金疮药仔细处理了背上的刀伤。
再给莫离诊脉,他衣服破破烂烂,全身有数不清的剐蹭出来的擦伤,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肋骨也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更是直接戳出了皮肉,血流不止。
霁月看着那戳出来的骨头碴,暗暗犯难,这种情况,需将周围的皮肤割开,将骨头断茬塞进去复位才行,可那异常疼痛,常人根本难以忍受,而且十分血腥,若是刺激到泽允就不好了……
又想了想,现在三人中只有她还算完好,全身上下也就几处擦伤,而两个男人一个重伤,一个有孕,现如今,只有她能行动自如,只有她振作起来,才能渡过这道难关。
她看了看萧泽允,他睡得深沉,于是拍拍脸颊,深吸一口气,拿出防身的匕首,慢慢割开莫离腹部的皮肉。
“唔!”
莫离闷哼着醒来,只见霁月拿着刀正在割自己,他下意识的想挣扎,被她按住。
“不要动!我在给你治伤!”
莫离紧咬双唇,全身颤抖不止。
霁月手下不停,割开皮肤后先复原了一根肋骨,再小心翼翼地将戳出来的骨头碴按回去。
完成后又拿出针线,仔细缝合他的伤口。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减轻疼痛,她语调轻松:“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给你缝过伤口来着……”
莫离一声不吭,好像是在闭目忍痛。
缝好后,将剩下最后一点金疮药涂在他的伤口上,再撕下布条绑好。
一切完成,莫离疼出一身的冷汗,苍白失血的唇瓣上全是咬出的伤痕,缓慢艰难地chuan&*息着。
奇怪的是,莫离看向霁月的眼神似乎变了,与以前的疏离卑微还带点哀怨不同,现在他的眼神平静释然下暗藏波涛汹涌,她读不懂其中的深意。
疑惑转瞬即逝,她站起身,“我出去找些吃的。”
莫离听罢撑着石壁起身,“我去吧。”
她按住他,“你别动,好好歇着,小心骨头错位。”
莫离倚靠着石壁慢慢坐下,看着她的背影,五味杂陈。
*
刚才在水边,她亲吻他给他渡气时,恍惚中,有关“夜阑”的一切就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从初次相遇,到皇宫托孤,一路逃难,痛失孩儿,破庙中的相依和承诺,再到痛苦的受刑……
她无情的话语至今仍萦绕在耳边,她决绝的背弃仿若是昨天的事。
因脑海中一次浮现太多太杂乱的记忆,他头痛欲裂,喘不上气,眼冒金星,耳朵也嗡嗡直响,他只能抓紧衣服,大口喘气,试图缓解不适。
良久,一滴清泪滑过脸颊,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阑儿,你骗得我好苦。
恍惚的梦境中,有时候,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崎岖的路上,有鲜血从他的身上滑落,滴在地上。
有时候,他感到自己慢慢沉入深不见底的水中,水底很暗,按理来说一丝光都透不下来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