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莫离伤情反复,躺了好几天才勉强能下床。
养伤的时候,他总是莫名梦到公主的笑脸,内心深处也有一点点希望她能再来看自己。
可没盼到公主,却盼来了瘟神。
那天,有人登门拜访,于伯拿来的名帖上写着“萧泽允”。
他正诧异萧家公子为什么会来时,萧泽允已大踏步地进了屋。
虽不熟悉,礼数还是要有的,莫离向他行了礼。
“于伯,上茶。”
“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萧泽允使眼色示意让于伯退下,莫离摇摇头,“萧公子不用在意,于伯不会说话。”
于伯也张开嘴往里指了指,里面没有舌头。
萧泽允看得一阵恶心,自顾自坐下,“莫将军,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他语气轻佻:“哦,不小了嘛。也差不多该娶亲了,你知道我家在朝中人脉很广的,怎么样,改日我给你挑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萧公子……末将是粗人,听不懂话外之音,还请直说。”
“那好,意思就是——我给你挑个女人,你别靠近公主了。”
莫离诧异道:“公主殿下?”
“莫将军,你故意接近公主的目的何在?”
“……末将既没有故意接近公主,也没有目的。”
“没有?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以公主的相貌,品行,她的一颦一笑于男人而言都是极有吸引力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末将对公主殿下并无他意。”
“哦?”萧泽允挑眉,“你若对公主无意,她为什么会在你这呆一下午?”
“公主自己的意愿,又岂是末将能左右的。”
他语调平稳,不卑不亢。
萧泽允靠近了些,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你真的,没有勾引公主?”
莫离神色不变:“末将对公主,只是主仆之情。”
“那好,你能发誓,现在,将来,你对公主殿下永远只是主仆之情,绝不会逾距?”
“我……”
莫离神色如常,心里却有一丝慌乱,低下头,捏紧着拳头,甚至忘了自称。
萧泽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慌乱,心下明了。
“哈,果然,嘴里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是想攀上高枝嘛。别白费心机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与公主才是佳偶天成,现在她还小,待到公主及笄,我就会请皇上赐婚。”
听着这话,莫离咬着唇,一言不发。
萧泽允接着说,“你再看看你自己,家世,地位,相貌,才华,哪点配得上公主,不就是有点军功吗,你觉得皇上会让公主嫁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战死的人吗?让公主年纪轻轻就守寡?这破旧屋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皇上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陪着你吃苦?莫将军——”
他眯起眼,威胁道:“你要是敢抢我的女人,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莫离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窒,这些话像一柄柄尖刀刺入他本就残破的心脏,喉咙泛起腥甜。
他确实比不上萧泽允,没有高贵的出身,在朝中也没有势力。
若自己真与萧泽允为敌,只要他想,暗中做做手脚,杀一个年轻将军,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了。
萧泽允眼睛一眨,似乎想起了什么。
“说了半天你也听不懂,不如这样吧莫将军,我也是会武的,咱们来比试一场?”
“萧公子别说笑了……”
“哦对了,听说你受伤了,那本公子就不欺负伤员了。”
萧泽允站起身慢慢走近,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伤在哪?好像是胸口?”
话音未落,他就用手按上莫离的胸膛。
“唔……”莫离闷哼一声,眉头皱起,显出痛色,“请住手……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什么了?”
他手上越来越使劲,直到莫离的伤口撕裂,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啧……”
他嫌弃的抽回手,拿出洁白的软帕擦拭。
莫离捂着胸口,冷汗淋漓,费力喘息着:“今后……我会与公主保持距离的……”
“好,算你识相,那就告辞了。”
萧泽允走后,莫离缩在椅子上闷咳了许久,直到脸上血色褪尽,他擦去嘴角的血,借着椅子扶手的力想站起来,却瞬间脱力摔倒在地上,心中难受比身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伯扶住他摇晃的身子,比划着要给他找大夫。
“不必了……”莫离摆摆手,累极了一般,声音都是虚的,“扶我回房……我歇会就好……”
自己配不上公主——不用萧泽允说,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所以他从未奢望真正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