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不到一个月后,天下终于归属于萧氏大盛国。
皇帝萧远暴毙,嫡子萧泽允即将继位,美其名曰“顺应天意”。
萧泽允在四处征战的同时,也不忘在皇宫偏僻的角落处,修建了一座佛塔,以祭奠他夭折的长子。
佛塔高大恢弘,金碧辉煌,墙壁上凿刻出很多凹槽,每一个凹槽中都供奉着一尊佛像,加起来足足有上千尊。
他想用这千尊佛像,来超度那早逝的亡魂。
——那孩子会怨恨他吗?他不知道,那孩子在世间停留的时间太短了,也许连“怨恨”为何物都不明白吧。
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夜幕降临,他退避三舍,独自坐在金銮宝殿的龙椅上,怅然若失。
手握至高无上的皇权,天下已属于他。在这辽阔的大盛国境内,已没有任何人胆敢反抗他。
他的愿望,实现了。
可是——明明已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胸中的空虚感又是从何而来?
偌大的殿堂,空荡荡的,映衬着他空空如也的心,他无数次幻想着夜阑与孩子就在身边,与自己分享着这荣华富贵,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惊醒后,却发现一切皆是泡影,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突然,“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寂静。
萧泽允抬头,只见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她长身玉立,身着紫色长袍,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背后,其中夹着几缕金色,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幽深的紫色双瞳透过黑夜直视着他,仿佛穿越□□,直达灵魂。
他望着她出神,竟下意识叫出:“阑儿?”
“我不是她。”
那声音清冷无情,带着能将人心都冻结的冷漠。
萧泽允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不是阑儿,是虬龙。
“……对不住。”
她并不在乎他的心情,自顾自道:“萧泽允,我要走了。”
他好像没听清,“什么?”
“我已实现了你的愿望,你我之间的契约,已经完成了。”
“嗯……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只是出于礼貌知会你一声罢了。”
“……”
没想到分别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临了,萧泽允叹了口气,起身去架子上取下一瓶陈酿,又取了两个酒杯。
“好歹相识一场,你又帮了我许多,来喝两杯吧。”
“我喝不惯……”
“来吧,就当是为你践行。”
虬龙看他极力邀请的样子,勉为其难坐下。
萧泽允给两个杯子中都斟满了酒,拿起一杯道:“这杯敬你,谢你助我得到天下。”
说罢,一饮而尽。
虬龙也拿起一杯,抿了一小口,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不耐烦地放下杯子站起,“好了吧?酒也陪你喝了,差不多……”
话未说完,萧泽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她的胳膊,低头吻了下去。
虬龙未反应过来,眼睛微睁之时,左眼就被刺入了一柄金刚杵。
——那是蓬莱岛上,封印解除时,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将夜阑眼中掉出来的金刚杵捡了回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虬龙离开。她一离开,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契约者出现,按照流程,收取相应代价后,她的力量将会为那人所用。
笑话,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人怎配拥有?
好不容易得到的天下,萧泽允不会允许哪怕任何一丝威胁到他地位的可能性出现。
所以,虬龙必须消失。
她的眼中迸发出光芒,宫殿中金光四射,亮如白昼。
那只金刚杵在入眼的瞬间变小,他用掌根抵着它,用力想将它全部刺入她的眼睛,可封印神器虽强大,虬龙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他手中的金刚杵只没入了一个头,就难以前进,双方维持这个状态角力着。
她先是惊讶:“你……为什么?”
“要怪,就怪你太信任我了。”萧泽允毫无感情地答道。
随后,她的嘴角浮现一抹嗜血的微笑,“凡人,你可知这么做的下场吗?”
萧泽允只默默使力想将金刚杵送入她的眼睛。
“呵呵,来日我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将你以最悲惨的方式——杀死。”
“是吗……我等你。”
说罢,他用上全部气力,金刚杵终于彻底埋入了她的眼睛。
虬龙的意识消失,睁大的双眼褪去紫色变回黑色。夜阑的魂魄瞬间从幽深的识海中浮起,重新占据了这具躯体。
她脸上的乖张扭曲和残忍嗜血尽数消散,表情趋于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间的无措——萧泽允认得,这是夜阑的眼神。
尽管他很想抱紧她,和她说说话,可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