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思虑着,他的伤势,如果用匕首钻入伤口,先撬开勾着血肉的倒刺,也许可以将箭头取出,可这样做,必定会失很多血,手里又没有止血的药物,他能不能挺过去还是未知……
她冒着风雪从洞中走出,登时被洞外的风雪吹得后退几步。
她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困在雪山山腰,斜上方就是最高峰,十分尖锐狭窄,下方就是悬崖峭壁,皑皑白雪上还残留着星点的血迹——是他的血。
他身负重伤,还带着她,竟是从如此陡峭的一面一点点爬上来的吗?一想到这,她的心就揪着般疼。
另一面呢?
她绕到山洞的后面,往下看去,这边的山路平缓一些,透过漫天的风雪,还能依稀看到山脚下点点灯光。
这雪山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柴火,无法取暖,也没有食物,不能久留。需尽快下山,给他找大夫医治伤口。
她看着昏迷中仍皱紧眉头的莫离,下定决心。
——从来都是你在保护我,救我,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她背起他,踏上了下山的路。
本来,她也想借助道具的,可惜这山光秃秃的,目之所及除了岩石什么也没有。
这样也好,背着他,她的体温可以帮助他回温。
莫离身量高大,背着他时他的双脚直接拖在了地面,不过也顾不得这些了。
走了一会,她就发现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下山的难度。
肆虐的风雪夺走了她的体温,她觉得手脚冰冷,意识昏沉,好像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
不行!要是睡着了,两个人就都会冻死在这里!她狠劲掐着自己,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往前走。
那些星点的灯火看起来明明很近,可走了这么久,距离一点都没缩短。
路面结了冰,非常滑,几乎走两步就要打滑,为了不摔着他,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仔细,却还是滑得摔了一跤。
“啊!”她惊叫一声,两个人就狼狈地摔在冰面上,她赶紧拽住莫离的衣服免得他跌下山崖。
这一摔,倒是摔得他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他沾着白雪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无力睁开眼睛,声音很小,她贴近他的嘴唇才能听见。
“你……自己……先走……不要……管我……”
她气得想笑,“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说罢将他的胳膊架上自己的肩膀,继续半背半拖着他前行。
他仍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坚持着:“阑儿……”
“行了……我记得以前,有好几次你也想让我抛下你自己走,我哪一次听你的了?莫离,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了,就是死,我也不会抛下你的。”
“……”
背上的人不出声了,她感受着他清浅绵长的呼吸,虽前路艰难漫长,心里却从未有过的高兴。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如今就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更幸运的是,他还活着,她也活着。
今后,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情蛊已解,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从此以后,她的心里只有莫离,再不会容萧泽允占据一星半点了。
一想到萧泽允,脑海中立即涌现他将亲生儿子献给虬龙当祭品的样子,她禁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
夜阑背着莫离,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
她感到脚下的路不再结着冰滑溜溜,而是变得湿滑泥泞,不禁暗喜,就快到山脚了!
莫离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心中焦急,赶紧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此时刚好是清晨,小镇上的医馆刚刚开张,药童正打着哈欠挂牌匾时,就见一少女拖着一个重伤男子倒在了门口。
小镇上虽只有这一家医馆,可大夫水平倒是实打实的,夜阑强打精神在旁边打下手。
老大夫仔细将伤口切开,一点点将钩子倒刺与血肉剥离,取出箭头,再以烈酒冲洗伤口,最后敷药粉缠绷带。照理来说这些操作应是痛极,可莫离却没有醒来,只偶尔抽chu低吟。
血水从台子上流到地上,药童一遍遍地擦洗,又一盆盆将血水往外端。
整整忙活了三个时辰,才处理完。
老大夫一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嘱咐道:“接下来是危险期,若他能熬过今日,便性命无虞。”
夜阑点头,“是。”
大夫忍不住叹道:“这位公子的求生欲很强……而且之前他也数次受到危及生命的重伤,既然之前都活下来了,这次也能挺过去吧。”
“嗯。”
“这次脏腑虽然伤得不重,可他的心脉虚弱,五脏六腑皆有衰竭之象,即使熬过去了,也一定要多加修养,切忌动武,否则,怕是会有损寿数啊。”
夜阑继续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