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安看书时,平阳公主来了。
她忙将书放下,起身迎接。
平阳公主快步走上前扶住她,神色有些担忧,“怎么伤到脚也不告诉我,这个阿邈,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心思放在了何处。你这伤可有请大夫来府里看?”
崔凝安请平阳公主坐下,笑着解释道,“婆婆放心,我只是崴到脚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用请大夫来。况且现在也快好了。”
平阳公主点点头又往屋内张望,却未看见徐恒邈的身影,“新妇如今脚受伤了,他倒好,不知道去哪里了?等会儿回来,我定替你好好骂他。”
崔凝安摆摆手,将茶移到平阳公主面前让她消消火气,“婆婆息怒,我受伤这些时日,将军每日都在这里陪我,连同我的伤都是他亲自上药的。刚刚出去前他已知会过我了,想来是有要紧的事情。”
平阳公主顿时没了道理,只好喝茶缓解尴尬,“原,原是这样。那他应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处理。”
崔凝安低头喝茶,已喝了半杯,却不知与平阳公主再聊些什么。
最后还是平阳公主开口又聊起了别的话,“阿英,住在府上可有什么不习惯的?阿邈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你生气吧?”
崔凝安将茶盏放下,微微笑道,“多谢婆婆关心,我一切都好,将军对我也很好。”
平阳公主观察到,崔凝安提起徐恒邈时,全无害羞之色,更像是在同她禀告一件寻常的事情。看来,二人的关系还未更进一步。
想来也是,二人婚事为皇帝所赐又成婚不久,感情之事也不可能一蹴而成。且她是过来人,也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如何经营全看在他们自己。
不过平阳公主是个爽快人,干脆与她推心置腹说起从前的事情,“看见你们如今的样子,我也想到了从前。我与你公公,也因皇命成婚,如今一晃,已有二十余载了。“我还记得,当时听见要嫁给他,我能伤心难过了好些时日。”
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崔凝安的好奇心,“难过了好些时日?”
平阳公主说着说着,便笑出声,“可不是嘛。你别看你公公如今话虽不多,年轻的时候话比这还要少。简直就像个闷木头,实在是无趣得紧。我年轻时活泼爱玩,话多得很,日后便想着要找一位有趣温和的男子做驸马。听到父皇要把我跟他绑在一块,便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后来抗争无果,也只得认命了。”
崔凝安愣了愣,轻轻弹了弹茶盏的外壁。
平阳公主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继而说道,“后面成婚后,慢慢我就想开了,你公公虽不是我喜欢的人,但模样却是我喜欢的,想来也不算太糟。成婚后他为我改变了不少,话也变得多了很多,也会设法与我聊些我喜欢的事情,我便渐渐对他改了看法。我知道他沉静爱读书,也会得空看书与他聊聊某本书里的故事。这一来二去,两个人渐渐磨合了,感情便慢慢稳了,想想也是觉得神奇。”
见平阳公主的眼睛亮亮的,往她这边看去,崔凝安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婆婆,我……”
平阳公主握住她的手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笑得很温和,“我明白的,你心里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今日我过来,只是与你闲聊罢了。”
崔凝安暗地松了一口气。方才还担心平阳公主看出什么异样要给她施加压力,好在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讲话也是点到为止,崔凝安这心里的包袱也松了不少。
看着崔凝安的气色比前些时日要好不少了,平阳公主问了一句,“最近可还有喝药?”
崔凝安摇摇头,如实回答自己的近况,“大夫说我的身体慢慢好转了,原本一日喝三次药,现下只需隔日服药。大夫说我的底子还未稳固,还需断断续续喝些滋补温和的药巩固才好。”
平阳公主稍稍安心了些。过后又同她提起掌家之事,“阿英,若是近来无事的话,要不要学一学掌家的事务?有东西可忙,这日子便不觉得无聊了,权当是个消遣罢了。”
崔凝安嫁入徐家的这些时日,都快闷出病来了。往日在家中还有心思干干自己喜欢的事,嫁进来后,全然没了兴致去干自己喜欢之事。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能是这冒用的身份给她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每日要想办法遮掩应对许多事,自然也就没有了以前在家的那种心境。
如今平阳公主有心要教她管家之事,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转移注意力,免得每日神情郁郁,提不精神来干任何事,心里却总想着某些事,若是长此以往,她怕是要闷坏了。
崔凝安浅笑着点头,“婆婆有心要教我,我当然是愿意学的。只是我的资质愚钝,恐怕不能很快学会。”
平阳公主安慰道,“掌家之事,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当初我学的时候,也学了好久呢!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便派人去整理府内的账本让你看,你且慢慢看着,不着急,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