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杨成文不再把视线望向城楼越来越靠近的火光,而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徐恒邈和赵明羽的脸上。
耳边越来越响的马蹄声似乎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赵明羽和徐恒邈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了。
想着想着,他便觉得更加安心了,瞬时便觉得底气更足,甚至也不将目前的险况放在眼里了。
“殿下,徐将军莫怕,那是接我的人来了。”
赵明羽将昏暗夜色的点点火光收进眼中,向后问了一句,“接你的人?”
杨成文得意地点点头,挣扎着慢慢站得更笔直。
“殿下莫不是忘了,陛下允我阿爹留有私兵,如今我阿爹去了,这私兵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名下。我早便与他们通信,让他们从云州赶来,若我戌时还未能出城与他们汇合,他们便会往城门这边来。而据我所知,为迎珲曜国的二王子入城,这都城的大数兵力都往西边去护送二王子入城了。如今城内所余的兵力并不算多,若殿下现下急令让御林军到城楼处防卫,怕是还要再此时进宫请示陛下,得到陛下的玉林令后才能调动御林军队。可不知是我杨家兵来得快,还是你们的御林军来得快?殿下莫忘了,这些士兵都是随我阿爹出生入死的人,素养极高,且只听杨家人的号令,殿下可不要想错了路,以为他们真能听你一声号令吧?”
徐恒邈咬了咬发干的嘴唇,“原来刚刚你只是拖延时间,你是算准了今夜你能全身而退了。”
杨成文轻蔑地笑了笑,虽仍被他们包围着,却有十足十安然无恙离开的自信。
“徐将军,行事之前,还是要三思后行,不要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有时候下风者亦能翻盘。”
不知是否秋风过盛,吹得赵明羽面色铁青,只见他紧紧攥着拳头,不发一语。
见二人皆无言以对,杨成文说话的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殿下,徐将军,你们大概也不想落得个你死我活的局面。二王子到来之际,在城门处起了血光,未免不太吉利。若是再传回珲曜国,难免会引起他们猜测,不知又会起什么乱子。会不会说是要借我下二王子的面子,要给珲曜国一个下马威呢?这些粗鲁的北人可不会想什么弯弯绕绕,若是因此起了什么动乱,岂非是殿下和徐将军的罪过了?我给二位指一条明路,好生将我放回云州,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赵明羽只觉杨成文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副天真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你以为,你走出这里了,你往后便能安然无恙了?你真能把以前所作一笔勾销算清吗?”
杨成文瞪大了眼睛,咽了咽,“我不论往后如何,只要能从这里走出去,我怎么样也能有一线生机。”
还未来得及听见徐恒邈和赵明羽的回答,便被城楼下的马蹄声踏碎了。
为首骑着枣色马的中年男子立在城门前,抬头便见城楼上杨成文的狼狈模样。
杨成文奋力朝他招招手,“齐叔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啊!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管。”
听见杨成文的呼救声,坐在马上的齐松也有些着急,只能先竭力回复他,让他心安。
“郎君放心,有我们在,他们定不能伤害你半分。”
徐恒邈眼尖,认出城门前那人是杨闻善的生死之交齐松。杨闻善死后,便是他一直在带领杨家兵。平日生活在南部云州的他,因杨成文的一封信便带兵赶到都城来,可见此人极重情义,三言两语决不能说得动他。
徐恒邈向下喊了一句,“齐将军,好久不见。”
齐松见有人认出他,便抬头看了看。待看清徐恒邈的容貌后,认出他是三年前在北地军营见到的小毛头。
“徐……噢不,现在应该唤你作徐将军了。”
徐恒邈礼貌低头,算是同他行了礼,接而又介绍身侧的人。
“齐将军许久未入都城,想必也认不得太子了。今夜我们奉命在此行事,还请齐将军明辨是非,不要加以阻拦。”
看见他们的架势,齐松很快收起了寒暄的轻松,继而厉声问道,“太子殿下,徐将军,今日之事究竟为何?为何非要将他逼到绝路?”
赵明羽背着手,声音穿破迎面吹来的秋风。
“齐将军,杨成文的人品你我都很清楚,你无谓为了他与陛下和我们作对,实在是不值得。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实在是平息不了了。”
齐松心沉下来,冷静过后回道,“对不起,郎君是老将军留下的唯一血脉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有难而不救。还请殿下和徐将军理解我。今日若不能让我顺利带走他们,我便只能硬闯了。”
赵明羽眼中的情绪变得复杂,翻涌卷起又抛向城楼下的火光。
“齐将军是摆明了要为了他与我们作对了。齐将军,今夜我们不会轻易让你将他带走的,还望你理解。”
慌乱中,杨成文将怀里的令牌摸出来,借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