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婚事丝毫不紧张,若非圣旨召他回来,再由盛帝拍案定下这桩婚事,怕是如今徐恒邈还独自一人守在那苦寒的边界不肯回来。
这样想着,孙皇后也只得讪讪笑了笑,“孩子是极其讲求缘分的,缘分要慢慢等来,如今确实还不急。他们二人才成婚一年,再等等也无妨。”
很快,赵明羽便来了。
他坐下不过一刻,便眼神示意徐恒邈跟着自己一同出去。
殿门外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极目远望,一片至真至纯的白雪之色。
赵明羽吐出几口暖气,“虽景舟与父皇合力于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也没想到,父皇这么快便答应了。不知那日景舟都跟父皇聊了什么。”
徐恒邈裹紧了外衣,防止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
“殿下想想,景舟面见陛下前一天,为何会多了这么多珲曜细作的藏身点涌出?为何不是我们一个个查出来,而是不攻自破,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知道这些?”
赵明羽来回踱了几步,“你是说,这是景舟向我们投诚故意散布出来的?可是他们那么多细作潜伏在此,寻常人应当是想尽办法遮掩,好让这消息网继续为自己所用。况且,若是父皇知悉后雷霆大怒,他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实在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徐恒邈吸了一口冷气,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平静,“这些细作的情报我们虽然掌握,却不知道得这么全面。景舟敢将这样的讯息抛出来,便足以证明了,那些细作都不是他的人。他收为己用不得,便想着借我们的手去处理他们。一来未免得罪掌控这些细作的幕后之人,二来便有理由将自己撇开得干干净净,证明自己是无心卷入他国纷争,正好对上他清正刚直的个性。再者说道,陛下本就担心国主幼子继位,王后掌权,对我们不利。如此一来,便也算是顺水推舟,借他给的这个台阶走下来,更是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
赵明羽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还是在疑心,当日阿英被绑,多少是与景舟有关系。只是证据不足,动机不足,实在难以将他顶罪。如今人已经回去了,也不好再拿他怎么样了。那些细作藏身之处,有无探听出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消息?”
徐恒邈搓了搓发冷发僵的手,笑了笑,“景舟将自己的关系摘得太干净了,如何查都查不出他与绑架我夫人的事有何关联。最后我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乱安罪名在他的身上了,也许那夜,真的是巧合。至于景舟送的情报,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这一查才知道,这条消息网藏着这么多宫城内外勋贵人家的之事。这条消息网的主人似乎颇为关心我们家长里短的事情。”
赵明羽的表情有些惊讶,“他们收集的都是这些事情?莫非这条信息网背后的主人,有探听他人琐事的爱好?费了这么大周章到这里布网,就为的是这个?”
徐恒邈摇摇头,“目前查到的便是这些,也许是他们早有准备,如今让我们看到的,也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总归而言,这条网背后的人定非是什么良善之人。能让景舟忌惮又厌恶,却又想借我们之力铲除而不伤及他的脸面。既然如此,我们无妨帮他一次。”
沿着景舟给的情报,徐恒邈的心头存疑之事似乎找到了一个方向。
这些细作貌似很喜欢打听有关宁昌侯府的事情,尤其是与崔凝英有关的事情。甚至精细到她何时要去何处,何时要干何事也清清楚楚。
此前崔凝英所经历的一切,或许便与这条信息网脱不开关系。只要顺着这条线一直挖下去,想必便能将这个害她的人揪出来。
只是深挖并非是易事,想要知道这条网背后的人,恐怕还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见徐恒邈的眼睫上落了一些雪粒,他却纹丝不动,似乎在出神想着些什么。
赵明羽轻轻推了他一把,“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莫非是被外头的冷风吹坏了?”
徐恒邈回过神,盯着苍茫的地面,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笑,“我在想,外面的雪这么大,景舟回去的路上,应该很难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