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太子妃的大臣都龟缩着脖子,安静得像只鹌鹑。
被皇帝下令这几日不许出宫的公主整日待在寝宫,没事的时候就思索那两支箭,越想越多,越想越不解,不料在遇刺第三日因为晨间吹了冷风病倒了。
一时间皇宫又人仰马翻起来。
“公子,广州城来信说只有赵青五日不曾出府,其余人出入府时间都正常。”
赵怀意书案左侧是古书册札,中间一张京城详图铺开,右侧是公主捡来的那只狸奴。
狸奴这段时间被赵怀意养得很好,不仅腿上的伤好了,就连原本消瘦的身形都在赵怀意日日投喂下圆润了起来,毛发都细软锃亮许多。
“呵。五日不曾出府都没人来报?广州城里的人是安逸久了忘记规矩了吗?!”
竹久站在下方不敢答话,广州城的那群人自然是知道赵青等人的重要,可偏偏他们连赵青五日不曾出府的事情都隐瞒不报!如今赵青在京城做出了行刺一事,竟还敢让他在公子面前说说好话?!
“你再去挑一批人,把广州城的人尽数换下。既然忘了规矩便让他们回去再学一次!”赵怀意取下宣笔蘸上墨,“刺杀公主的事可有线索了?”
竹久立马答话,“行刺公主的地方可能有三个,天宝客栈、古香居和安居苑。另外属下查了两支箭,发现材质是一样的,行刺公主的,可能也是赵青。”
赵青?
赵青怎么会突然对公主起了杀心?是赵岚吩咐的,还是他们察觉到了自己对公主的心思?
他们是怎么察觉到自己对公主的心思的?他在宫外很少亲近过公主。
莫非宫中有他们的眼线?!
为了公主的安全,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感情,对公主冷淡。
*
已至正午,芳华殿内却点燃了安神香。
齐书怡近日精神不太好,起初是因为她思虑过多,后来是因为她反复做同一个噩梦。
殿中的香味渐渐从梨汁的清甜转为淡淡的药香,齐书怡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要再做梦了。
可她还是做梦了。
大红的灯笼挂满朱雀街,人们在烟花绽放之后振臂挥舞,少男少女提着花灯携手同游,稚童举着糖人你追我赶,一片祥和。
突然,两支利箭从不同方向一前一后飞来!
躲啊!躲开啊!
齐书怡拼命地大喊,却没人听见,她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傻傻站在原地被人一箭刺穿头颅。
齐书怡看见赵怀意放大的瞳孔里映着她缓缓倒下的样子,他一把搂住她,愤怒、悲伤、难以置信的表情在他脸上相互交替。
下一秒,另外一支箭射中赵怀意的肩膀。
眼前白光一闪,大红的灯笼挂在屋檐下轻轻晃动。
箭矢射来,赵怀意抱住齐书怡,两支箭都刺入赵怀意的身体……
梦境反反复复,昏睡的齐书怡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候在殿外的玉春玉秋听到动静连忙进殿查看。
齐书怡脸色泛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滚落进发鬓,五指紧紧攥着锦衾,嘴唇不停翕动。
玉春焦急狠了,她哪见过公主这个样子,公主就算前几天做了噩梦也没这么大反应,“公主?公主?”
眼见公主迟迟不醒,玉秋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去叫太医。”
齐书怡猛然睁眼,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一下快过一下,像是要冲破她的胸膛,齐书怡大口喘着粗气,左手用力拽着玉秋。
“公主?”玉秋反手握在齐书怡手背轻轻拍打,满眼关心。
“咳咳……”齐书怡松开手,让玉春扶自己起来,大梦初醒,她虚弱得厉害,“……水。”
玉秋连忙倒了温水伺候公主喝下。
齐书怡整整喝下三杯水才让缓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睡了多久了?”
玉春:“回公主,两个时辰了。”
齐书怡问:“今日先生可去过东宫了?”
玉春玉秋面面相觑,一同摇头:“奴婢不知。”
齐书怡:“玉秋,你去东宫,让皇兄替我转告先生明日授课。”
她想见见赵怀意。
齐书怡贵为公主无事不可私见外臣,这不仅有损公主名誉,还容易落下惑乱朝纲的罪责。但,赵怀意还是齐书怡的先生,以授课之名来芳华殿勉强说得过去。
“可公主您的身体……”玉秋对上齐书怡略带不悦的目光低下头,福身说“是”。
齐书怡换下黏湿的衣服静静坐在书案前,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想梦里的情景,一时间殿内只有玉春抱着锦衾进进出出发出的动静。
人在突然直面死亡的时候是没有精力观察周围发生了什么的,就算有也总会在恐惧之下遗忘。
齐书怡这些天都在反复梦见上元夜的场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