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下来,在齐书怡和赵怀意身上映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晕。风在树叶间穿梭,发出沙沙的声音。
赵怀意的手指轻轻扣在齐书怡的手腕上,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那一小块的肌肤如同渐渐被融化的冰,与其他地方的肌肤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齐书怡直视着赵怀意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小小的她,只有她。
时间仿佛被静止,这一刻好像只有他们的呼吸在同步。
齐书怡动了动被赵怀意扣住的手腕,垂头丧气道,“知晓了。”
她的声音和阳光下的风一样,淡淡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然而这略显委屈的语气背后,隐藏着一丝不虞。
赵怀意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齐书怡,声音轻柔地问,“还练吗?”
齐书怡点点头,瞳孔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继续。”
赵怀意手上用力,想要再次揽住她。然而,这次并没有如预想般将她揽入怀中,反而是——
骤然间,齐书怡手握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赵怀意的颈侧!
匕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赵怀意眼神一凛,松开她的手,身形急退,直至背脊紧紧贴在身后的树干,退无可退。
齐书怡手持匕首,深深刺入树干中,身体前倾,微微眯起双眼,质问道,“忘了问了,你刚刚是说我长得软弱好欺吗?”
背后的老树骤然承受两个人的撞击,树枝微微颤动,几片叶子在树梢颤巍巍地晃动,要落不落。
赵怀意的眼角弯了弯,轻声道,“臣不敢。”
“那你是何意?”齐书怡又往前靠了靠,逼迫赵怀意看向她。
赵怀意低头看着半禁锢他的齐书怡,二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是他给齐书怡准备的香皂味。
睫羽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翳,他哑声道,“臣是说公主很漂亮。”
齐书怡听了眉梢轻挑,她没想到赵怀意会这么回答。心底那些微弱的不虞顷刻消散,甚至还有一点脸热,她拔出匕首,用匕柄敲了敲他胸膛,含糊嗯了一声。
她低身捡起地上的匕鞘,将匕首收入其中,回头问他,“父皇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赵怀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声音低沉道,“陛下和二位殿下肉眼可见的憔悴了,想来皇后娘娘的状态也不会太好。”
齐书怡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沉甸甸的。虽然行动之前她就预料过这种情况,但是预料归预料,真的知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去想母后伤心的样子。
眼泪在齐书怡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似乎只有在它身上才能汲取到一些力量,支撑自己站立。
“那坊间的消息呢?”齐书怡的声音微颤,如同被吹落的枝叶。
赵怀意沉吟片刻,“坊间没有消息。大胡巫师来京城了,想必是已经知晓公主失踪了,所以陛下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您,而是派了二皇子带着暗卫秘密寻找。”
齐书怡吸了吸鼻子,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大胡巫师?”
赵怀意点点头,“好像是在您失踪那天入京的。”
齐书怡闭了下眼,心中冷笑,还真是迫不及待呢,如果她当时没有设计绑架,恐怕此时都已经在纳吉请期了吧?
只是大胡明明不在意和亲一事,为何还派了巫师来京?莫非巫师来京还有其他目的?!
齐书怡问,“巫师一行如今住在何处?”
“天宝客栈。”赵怀意答道,他似乎是知道齐书怡在想什么,又说了一句,“客栈四周布满了眼线,白日出行也有太子陪同,陛下他们也知道来者不善。”
赵怀意没有告诉齐书怡的是,他杀了努烈,而巫师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
诚然当时所有人都将努烈的死轻拿轻放,但若是巫师真的追究此事,皇帝碍于两国的和平,也要给巫师一个交代的。
巫师对努烈的死无动于衷,他甚至对齐书怡的失踪也未曾深究。由此可见,巫师此番来京意不在和亲,至少和亲不是最重要的。
齐书怡点点头,话锋一转,“你何时出京?”话语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迫感。
赵怀意看着她,他明白齐书怡话中的含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最迟两日后可以出发。”
齐书怡点点头,两日,两日够她做些东西了。她抬手取下发簪,放在赵怀意手上,平静道,“麻烦这两日帮我当了。”
赵怀意指腹摩挲着发簪,顶端是按照他给的画像雕刻的海棠,甚至连纹路都清晰可辨,他收敛了情绪,抬头看着一脸决然的齐书怡,轻声道,“好。”
齐书怡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厢房。
赵怀意看着她略显伶仃却倔强的背影,心中一紧,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