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屋外是不断的蝉鸣蛙叫,屋内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齐书怡。
她的目光落在木窗上,一抹淡淡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半空的细微浮尘渐渐有了形状,如同冬日的绵绵细雪。
齐书怡不禁想到,她十二岁那年的冬季。
那年冬日来得比往年早,气温也比往年低了不少。
刚进十二月份,京城上空便有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摇摇落下。从晨曦到黄昏,一连下了几日,整座京城如同银装素裹。
那日是初五,齐书怡照例去国子监门口等齐书煜。
这是她和齐书煜商量好的,每逢五、十五、二十五的日子都要带她去宫外玩。
白雪压弯了柔韧的枝丫,一捧新雪顺时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书怡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双手合拢紧紧贴在唇边,微微哈气,“皇兄怎么还不下课?”
眼神焦急,但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站在一旁的玉春看了看天色,安慰道,“应该快了,公主不如去马车上等等?免得着了风寒。”
齐书怡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快要与白雪融为一体的马车,努了努嘴,“算了吧,皇兄都不一定注意得到马车在那儿。”
她低下头,略带不满地踢了踢脚边厚厚的雪层,倏然眼前一亮,“玉春,我们来打雪仗吧!”
“什么?”玉春错愕道。
齐书怡兀自弯腰捧了一手雪,在手心里揉了揉,立刻扔向玉春。
玉春下意识侧了侧身子,匆忙躲开了雪球,嗔道,“公主!”
“哈哈,笨蛋玉春。”说着,齐书怡又揉成了两个雪球,打算趁其不备扔过去。
玉春微微眯起眼睛,揉出一个小雪球,不甘示弱地扔了回去。
齐书怡躲避不及,肩上的绒毛瞬间被打塌一块儿,上面还残留着细碎的雪屑。她垂下眼帘,呼出一口气,绒毛上的雪屑化成了水,气鼓鼓说道,“玉春,你不许跑!我要砸中你两个!”
“公主也是笨蛋!谁会傻傻站在那里让你砸?!”
国子监内,赵怀意和齐书煜才刚刚下课,齐书煜正缠在赵怀意身侧,哀求道,“这次的册札便只借与我一人,行不行?”
“其他人看过你的册札,我就又要考倒一了!父皇会扣我月例的!”
国子监外的嬉笑声一字不落传入赵怀意耳中,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两下,没给身边哭嚎的齐书煜半个眼神。
他极轻极淡地发出一个“嗯”。
也不知道是在应谁的话。
“你不许跑!这次我一定能砸中!”齐书怡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微微皱起。
一个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玉春轻而易举地躲开。不料,雪球砸中了不知道何时站在身后的少年手中的册札。
深褐色的封面上瞬间出现一个灰色水印。
齐书怡知道这个少年,他经常跟在齐书煜身边,永远规规矩矩地穿着国子监校服,也永远冷着一张脸,齐书煜跟他说好些话,他才纡尊降贵地回一句。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个灰色水印,手指攥紧衣袍,讪讪道,“我没看见你,不好意思。”
少年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宠溺的感觉,“不碍事。”
齐书怡一时有些看呆。
齐书煜一把抢过册札,翻开看了两眼,星目睁圆,“什么不碍事?怎么不碍事?这可是我的月例啊!湿了!湿了三页!”
少年从他手里拿回册札,仔细抱在怀里,他抿了抿唇,“我回去重新做一份给你。”
这一本,要留起来。
齐书煜瞬间笑开了眼,“果然是好兄弟!”
他单手成拳,锤了一下少年胸口,揽着齐书怡说道,“走了。”
齐书怡侧首回望,少年还站在原地,对上她视线的时候,落下的唇角又瞬间扬起,如同百花绽放。
……
齐书怡第二日是被叫醒的。
她坐在木凳上,额头不停垂下,她打了个哈欠,湿雾雾的双眸幽怨地盯着齐书煜——今早叫醒她的人。
齐书煜好似无所觉,也直勾勾望着她,脸色凝重,“我再问最后一遍,跟我,还是跟他!”
齐书怡又打了个哈欠,无奈道,“再问一百遍,也是跟他。”
齐书煜吸了一口冷气,手指颤抖,“好好好。”
重色忘兄!不知恋家!胳膊肘往外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剑眉向上扬起,“跟他走,就别想我给你留钱!喝西北风去吧!”
一旁的赵怀意见缝插针,眉眼温柔,“没关系,我有钱,都给你花。”
“嗯哼。”齐书怡双手抱胸,看着齐书煜,眉尾不自主扬了起来。
齐书煜用力甩袖向外走去,吼道,“出发!”
赵怀意昨日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