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再见。”
于是蒋昀阳看着自己的发妻纵身一跳进火海。
枝头残留那最後一朵杏花飘飘坠落,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
燕明熹被人一把曳住了衣领,額前的血管突突乱跳,风声突起,一戒棍砸上她的頭頂。
“殿下,您走神了。”
燕明熹猛然睁开双眼,止不住的喘气,满身皆是冷汗,目中布满着惊惧惶恐的血丝。
她倒吸一口气,真该死,她又梦到前世了。
一旁的玄弥法师乐陶陶地笑了笑,神态安详:“殿下还困于梦境,解铃还须系铃人,老衲言尽于此,呵呵呵。”
老秃驴。
燕明熹暗骂一声,但面上依旧恭敬有礼。
她睁着水汪汪地杏眼,压着嗓子,用力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眼眶立时便红了,端得是楚楚可怜之姿:“玉能镇魂安魄,我阿娘当年交与您的那玉佩,就先给我吧?”
“非也、非也,时候未到、尚未归位,殿下还是请回吧。”
顽固的老秃驴。
燕明熹在心中再次痛骂法师。
也不怕菩萨降罚,她心中骂骂咧咧,然而面上明眸善睐、恭敬地朝玄弥法师一拜,便走出了大堂。
贴身婢子早在外头候了许久,见她出来,忙笑着迎了上来。
见燕明熹光洁的额头上布满汗水,额前碎发沾湿了汗水,紧贴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婢子赶紧掏出手帕替她拭汗。
她先将人迎到一旁的树荫下,担忧道:“殿下可还好?怎的出那么多汗,这梦魇实在可怕,咱们都来三天了,还不见好。这仁光寺还号称是长安第一佛寺呢…”
“都是薇安公主的错,这人实在坏透了。”
“将您给推入湖中,圣人居然也不罚她!只禁足不说,还让她也跟着来,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心。”
“嗳,无知小儿,不可对菩萨无礼。”
燕明熹装模作样地朝天一拜,又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手,便捏了捏婢子的脸,“这等冒犯之言,张口便来,这要是在宫里,几颗头都不够砍啊。”
婢子为燕明熹感到委屈,眼里便有些泪意,便抽了抽鼻子,破涕而笑:“昨天殿下说想吃桂花栗粉糕,嬷嬷今儿可就做了呢,可香可甜呢。”
燕明熹揉了揉眼,轻呼一口气,“嗯”了一声。
主仆二人便往仁光寺东侧一处静僻的院子走去。
抬头望去,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目,却是实实在在地让燕明熹感到活着。
据身旁之人所说,她自月前被她妹妹薇安公主“不小心”推下湖中后便高烧不退,奉御也束手无策。
便有人献计说道,保不齐公主是被魑魅魍魉缠于身旁,才昏迷不醒,不如将人送至佛寺,也好让佛音圣光照耀,恶鬼也不敢近身。
皇帝听后觉得甚有道理,便把人送至佛寺,果然隔天公主悠悠转醒,但居然开始胡言乱语。
“您醒来后嚷嚷着什么死呀、活呀的,吓死奴了,”
婢子见主子神色如常,拍了拍胸脯,略略安心,朝她咬耳朵道:“不过殿下,蒋三公子乃是外臣,您别开口就说他是驸马呀,给人听到,又得生风波了…”
“虽说当时是蒋三公子将您救上来的,但还是小心点为妙。他这人,可是长安城的小魔星呢。”
燕明熹有些窘得无地自容,她才不是还心系着蒋昀阳那坏种呢,实在是她才初醒,脑子尚且有些不清楚,她遂低头不接话,恶狠狠地将一块栗粉糕塞入嘴中。
九和手捧一盏热茶递给燕明熹,见四下只有他们主仆二人,低声道:
“殿下,上回您交代给我们的事,婢子们已去办了…您说,薇安公主真的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在寺中私会外男?”
燕明熹眼楮半睁,看着茶汤里头荡起的涟漪,一时无话。
她前世也是意外得知这个消息的,前世她自恃身份,认为这些事情有碍皇家体面,也不屑与小人争辩,遂将此事忘了。
燕明熹这一世,差点被她庶出妹妹,薇安公主燕婉婷给害死。
这次她落水,便是这燕婉婷的做的手笔。
自己这一世本该被淹死,却阴差阳错让前世的自己得以重生。
燕婉婷是宠妃戴贵妃的女儿。
戴氏一党受皇帝偏宠,在长安手眼通天,作威作福,才导致自己身为嫡公主却处处小心,生怕被他们所害,这戴氏一党日后更是舒煦手上的一把刀,必须得除。
燕明熹想到前世,一时想的有点痴了,想到蒋昀阳,想到死去的那天,想到这个燕婉婷。
如今重生,种种皆成过往,她是不会再给这燕婉婷好过了。
“殿下、神了我的殿下!”
一道清脆如黄莺的嗓音打破了厢房内沉闷的空气,一名少女乍乍呼呼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