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昀阳暗自叫苦,方才只顾斗嘴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但看他醉醺醺的,应该甚好打发。
他往前将燕明熹藏于身后,微敛下顎,灿烂一笑,“这位呢,是我远房表妹———甚是调皮,今日便闹着要同我来赴宴,我作为兄长只得将她带来了,否则这丫头闹得我头疼。”
“我看你醉得不轻,赶紧去歇息吧。”蒋昀阳说完后,将他往厢房的方向推。
那人晕晕乎乎,便随着他的力道离去,只是口中喃喃自语:“三郎长得甚是好看,他表妹自然也长得好看了...怪不得有些夫妻相...嗝...原是表兄妹啊...”
待这位郎君离去后,燕明熹猛地推了蒋昀阳一下,气急败坏地说道:“谁是你表妹,别乱说话。”她耳朵通红,甚至蔓延至脖颈上,一阵春风吹拂,桃花灼灼、春光辉艳,衬得这明艳娇俏的脸更是比平日娇憨几分。
蒋昀阳喉头微热,上下一滚,忙侧过脸咳了咳,“我姨母乃是公主的继母,这样算来,我也算是妳表哥...”
燕明熹面上也有些微红,她嘟囔着:“你是我哪门子的表哥...登徒子。”随后又眯着眼瞧着蒋昀阳。
黄橙橙的日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他脸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肤色更是女子中都少见的莹洁,鬓角乌黑、肤色白皙,两色相互辉映,只要他在场,这俊俏模样每每都惹得在场一些脸皮薄的小娘子红了脸。
燕明熹扁了扁嘴,前世也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正准备要开口再与他吵几句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声自不远处的厢房传来,是徐府用来供宾客歇息用的。
两人对视一眼,燕明熹牵着裙子便要往那边跑,被蒋昀阳一把拉住,他没好气地说:“妳想去凑热闹啊?妳瞧瞧妳这张脸,实在显眼,把脸遮一遮,等会儿跟好我,别乱跑。”
燕明熹“欸”了一声,拿出怀中藏着的螺子黛,随即又怒视他一眼,方才可是这人叫她把脸擦一擦的!!!
蒋昀阳摸了摸鼻子,接过螺子黛将她的眉毛画如粗虫,脸也画得有些脏,随后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见燕明熹又要发怒,赶忙说:“不是要去凑热闹?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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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惨叫声委实不小,两人赶去,院中已被包围的如铁桶一般,外头是闻声而聚来此地的宾客,但眼下正被一群衣着不凡的婢子们请走,而指挥的人的人正是方才话题的中心小盛氏,盛韵娘。
盛韵娘一脸淡然,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将宾客请回宴席,这御下手段不得不服,一点儿都没有方才徐羽话语中“乡下来的,不懂事”的模样。尤其身边心腹更是对这位小盛氏毕恭毕敬,想来是真心认服这位新的女主人。
盛韵娘见蒋昀阳来,略略思考下便笑着迎上去,问安行礼行云流水,说是大家出身都不为过。
燕明熹方才扮作婢子也听了不少关于盛韵娘的传闻,下人们对她评价甚好,都说她谦和有礼,诚挚待人,大伙儿都很喜欢她。
但这与蒋昀阳听到完全不同,徐羽在众人面前对这位小盛氏多有抱怨,直说她轻浮、果然是平民出身,要不是她勾引自己,现下又已怀了身孕,自己为了对亡妻的承诺,这才娶了她。
他今年中了进士科,前途一片大好,想与他徐家结亲者简直踏破了门槛,但听闻他又续了弦,便只能放弃了。
蒋昀阳叉手作揖,笑着问道:“盛夫人,这是发生何事?”
盛韵娘抿唇,有些懊恼,见四周没有闲杂人等,便将人引了进院内。她叹了口气:“我方才来时,其实为时已晚,那声音早引得大家来,想来事情现今已被被传遍;里头的是太仆寺主簿曹四娘和....今年的进士科榜眼,郭..公子?”
盛韵娘略迟疑了下,只因为年过五十还未婚配的男子,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她继续正色道:“郭公子酒醉迷路,便摸上了曹四娘歇息的厢房,妾身查过了郭公子的茶蛊被下了“梨糜香”,那香便是平康坊假母,用在那身子骨硬的娘子们身上的玩意儿,迷乱心智、放纵欲念。唉,妾身让人围了院子,也是亡羊补牢,宴席那边估计已经传开了...但郭公子方才说,会去曹家提亲。”
“三公子,妾身方才审了府中下人,没成想他们将实情给吐了出来。这下药之人就是曹四娘本人,她其实,是下在您的茶蛊中,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让郭公子喝下。妾身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曹四娘昝由自取,幸得您没事,这才将实情告知于您,不过您放心,妾身会将此事掩得掩掩实实,绝不会流出对您不利的风声。”
蒋昀阳躬身行了一个郑重的礼,盛韵娘吓了一跳,赶忙侧过身不敢受礼。
“盛夫人深明大义,蒋某十分佩服。”蒋昀阳笑道。
盛韵娘愣了愣,含笑点头,“妾身先去前头张罗着,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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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熹见盛韵娘离去,仰起头看向蒋昀阳,调侃道:“曹四娘情深意重,被笞三十,丢尽颜面还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