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方跪着的一个小男孩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他长得和前方跪着的三人有几分相似,应是那老妇和男子的小儿子。
其他的人哐哐磕起了头,嘴里还喊着公主饶命,还有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易,为那男子开脱。
德珍:“……”她还没说要罚他们什么呢,更没说要杀他们,她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侍女立马说道:“都安静点!哭什么哭,公主还没说要罚你们呢。”
鹤一打了个哈欠,脸上有些许不耐。
“皇姐,如何处置他们这件事不如交给唯月决定?”德玉忽然出声道。
德珍抬起眼皮看向她们二人,“好啊。沈唯月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啊。”
李清寒看着被那侍女说过后都小声哭泣的人,“赶出去一个不留。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你们的东西收拾好,离开这里。”
“可……可我们离开后又能去哪啊?”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神变冷,“你们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宫中每月又给你们多少俸禄?”
“此前在宫中,我曾碰到过有人跟父皇禀告永宁公主府现状,当时心生好奇就问了几句。”德玉眼里带着笑意,“这件事我记得可是清清楚楚,他们至少在这里待了有二十年。”
“我记得他们在吃喝用住上每月每人都会有补贴的,而且在吃和穿上,每月都会给这里送上五谷,每三月送上一回布匹。”
她看着他们故作疑惑道:“而且这里的人不应该足足有四十八个吗?怎么我今日一瞧连三十都不到啊。”
德玉倒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扭头说道,“唯月,孙公公肯定把记录着他们每月开销的账本也交给了你,你可带来了?我怕我记错了人数和俸禄多少,还是看一眼账本比较好。”
她说的那叫一个真,仿佛确有其事,要是李清寒昨日没有翻看存放着账本、地契箱子的话肯定就信了。
“当然带着了,小春。”李清寒扭头喊道,“去马车上把那盒子拿过来。”
小春不记得她们有带什么盒子,但还是应道,“是,小姐。”
领头的那个男子跪不住了,他抬起头,眼里也没有眼泪了,“欸,不、不用劳烦这位姑娘了。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他旁边的老妇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拦她做什么?让她把账本拿过来,和我们好好对对。刚刚那位公主所说的五谷、布匹我们可从未见过,莫不是让宫中的人贪了去。”
何苗也点头附和,“老嫂说的对,让她们把账本拿过来和我们好好对对,要是真对不上,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补点。”
老妇身旁的年轻女子闭了闭眼,脸上写着不忍,“娘,你就别问了,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老妇侧身拍了一下她的腿,恨铁不成钢的说,“三位公主和永宁公主府的主人都在这,账本对不上的话,她们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
“直接收拾东西走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吃了这哑巴亏。”
“我们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每天都任劳任怨、心惊胆战的,生怕被宫里的人发现我们住在了这,想离开却也没有盘缠,”说到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么些年了,我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打了至少二十年的地铺!”
“我就算了,你和你弟弟,还要跟着我们一起打地铺,你都要二十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在这时候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可你却被我们耽误在这。”
“你弟弟还有何苗家的那孩子都不能出去和同龄的孩子出去玩,只能扒着门缝看其他的孩子玩耍,我们平时就连个冰糖葫芦都不敢给他们买。”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站了起来,指着的德珍、德玉、李清寒三人说道,“我们过得如此凄惨,在你们眼里竟还成了占便宜的那一方!简直没有天理了!”
其她妇女也都站了起来,大声说起了这些年的苦楚。
男子、孩子基本却都还在地上跪。
直到那老妇的小儿子突然说道,“娘,你别难过,爹昨日还给我买了冰糖葫芦呢。早上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大肉包吃。”
她姐姐赶紧爬过去捂住他的嘴,脸上写满了不安。
“……”老妇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她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笑了出来,眼里不带任何笑意,笑声听起来让人难受极了。
她重新跪到地上,朝着德玉、德珍、李清寒各磕了三个头,嘴里一直重复着,“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德珍刚刚一直冷眼看着这老妇和其余妇女发泄,她拍了拍手,“真是一出好戏,鹤一!”她大喝道。
鹤一抱拳弯腰,“属下在。”
“那老妇留下,其余跪在地上的人都带走,好好审审,本宫倒要看看那些银两、布匹、五谷都落在了谁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