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均真的去麦田工作了,生活突然平静下来,他回来的时候给沈星悠带了把青嫩的麦穗,上面开的花已经谢了。
“再过一个月,小麦就要成熟了。”他将小麦放进花瓶里,声音里透着开心,“星悠,你今天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沈星悠来到窗边,小麦在她的手中重新开出浅黄的小花。但她知道半个小时后,这些花会枯萎凋谢,即使是外界力量的维系,这些花朵也无法突破极限。
小麦花的花期是极短的,从花开到花谢只有20到30分钟。
最近每天,阮均都带回了一把麦穗,就像在和沈星悠汇报小麦的生长进度一样。
“我们去吃晚饭吧。”他将一袋东西递过来,语气很兴奋,“星悠,我今天发工资了,都给你。”
“过惯了平均主义,原来打工赚钱是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感叹道,“我觉得基地这样也不错。”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我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这段时间,沈星悠的生活费都是他支付的,在北原基地,吃穿用行都要花钱,这里的生活渐渐出现了贫富差距,有依赖着福利制度生存的贫者,也有拥有着整片农场的富者,当然土地属于政府,需要交税。
在封闭的基地里,资源是有限的,也是紧缺的。为了应对末世,基地正在扩建和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也在积极寻找救世之途。
因此,科研从未停止,风险与机遇并存。有些人不甘于贫穷与平凡,通过向政府申请,自发组建探险小队,暂时离开基地,在被藤蔓覆盖的世界中寻找资源。
“对不起星悠,我没办法给你更富足的生活。”他收回手,似乎有点失落。
“我不是嫌钱少。”沈星悠看了看他,不想再多说了,停顿了一会儿,真诚道,“总之,谢谢你。”
阮均露出明亮笑容,淡绿的眼睛凝视着沈星悠。
他们照旧去吃晚饭,内城虽有公共食堂和几处餐馆,但食物的选择很有限。沈星悠淡淡地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小麦花已经谢了。
这里湿度很高,自然放置下麦穗会腐烂,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沈星悠照旧把它制成干花。她伸出手,微弱的“气”流从麦穗中传递到沈星悠指尖。瞬间,青嫩的麦穗变成了干草。
她将干草堆在房间角落里,基地垃圾处理要分类收费。
生活平淡且重复,吃完早餐,阮均安心地去麦田工作,临行前还是偷偷地把钱袋放在沈星悠房间的桌上。
离开基地要向政府申请,通过之后才能向政府购买车辆武器等外出设备,沈星悠曾去过外城出入口,那里检查森严,不通过规定程序很难离开基地。
但是沈星悠无法向政府申请,因为她没有取得内城的户籍,在系统记录上,她这个人在基地中不存在。
沈星悠还是想回到生态园,就算那里已经被海水淹没。她甚至怀着隐秘的希望:他们还活着,光尘还活着,还在暗中守护齐谐司。
她无法评判这些事,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回到生态园,希望生态园回到以前的样子,希望世界回到以前的样子。
现在了解生态园情况的,唯一的知情人,大概是蠪似,但是它已经被关起来了,生死不知。
麦田中弥漫着水雾,有几辆机器在上面运作,一排排导管将液体均匀喷洒在麦穗上,空气中有淡淡的刺鼻农药味道。
沈星悠在旁边等着,一只绿色的小虫,如散落的麦粒一样,爬到她身上。麦穗间隐隐可见更多的小芽虫。
过了很久,阮均脱下工作服过来,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星悠,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沈星悠和他走向旁边的休息区,“为什么虫害这么严重?”
“毕竟是无土栽培,又是催熟,很难模拟复杂的自然环境。”他看着沈星悠笑了笑,“这一季算好的,虫害不算严重。”
他接了两杯水,和沈星悠坐在麦田边,还没到午饭时间。
“怎么了?”他问。
“我想见蠪似,你有办法吗?”沈星悠知道这个要求很难,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星悠,你还是不能放下那些吗?”阮均有点难过。
“不能放下,我还是要回生态园。”沈星悠看着他,语气平淡但坚定,“我不喜欢这里。”
阮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看向麦田。
很久之后,他问:“你后来去公园了吗?有没有听那个人讲故事?”
“没有。”沈星悠骤然想起硬币的事情,她还没去找那位女士。
“她给你的那枚硬币,是德赛帝国四百年前发行的纪念币,是为了纪念那场反对教会的科学革命。”阮均看着沈星悠,“那确实是帝国四百年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枚硬币。现在那些纪念币或者被帝国人民收藏,或者陈列在帝国的历史馆中。”
“我想很大的可能性是殿下交给她的,所以你去见她吧。”
他站起来,“殿下走之前说过要以你的意志为先,我会带你去见蠪似的。”
中午的公园,人很少。沈星悠坐在喷泉边,手上摩挲着那枚硬币。它触感冰凉,像有寒气从它的材料缝隙中透出来。硬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