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星悠让我还给你的。”阮均尽量放松语气,解释道,“因为她无意知道这枚戒指是你从小就戴着的。”
宋衍摸着手上的戒指,心里顿时有点委屈,沈星悠最终还是不接受他的心意,就算沈星悠选择留在齐谐司,在她心里一枚戒指的位置都放不下吗?可是她凭什么要给自己留位置?
宋衍心里生气又自责,他瞪了阮均一眼,“她让你还你就还啊?”
“你走之前不是让我什么都要听沈星悠的吗?”阮均反问。
“行。”宋衍微笑,“那我也让你暗中保护沈星悠,你怎么不在齐谐司?”
“沈星悠在齐谐司哪用得着我保护啊!”阮均面不改色,伸出手指头数起来,“就不说那位光尘先生了,王玄、寅清、执夷、紫夜、周彦、延维、夏烨,还有那个叫她主人的小怪物,你担心什么?”
“周彦和延维又是谁?”宋衍气不打一处来,不觉顺着话头追问。忽而他反应过来,目光冷峻看着阮均,“你在转移话题,说实话,你为什么不在齐谐司?”
最终,阮均很不情愿道:“我被齐谐司逐出来了。”
“为什么?你做什么了?”
“因为金恩妄图对抗齐谐司。”
在阮均的讲述中,宋衍才知道自他离开,地球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从中心基地到北原基地,再到如今的俄斯克政权,金恩一步步实现他的理想,那也是宋衍曾经想要在德赛帝国实现的政治理想。相同的命运注定他们绝不会成为对立面。
对齐谐司的攻击金恩是主谋,但宋衍也逃脱不了同谋的干系。事实上,在齐谐司的最高使命面前,人类都站在了齐谐司的对立面。
“所以说光尘就这样死了,然后王玄以一己之力保护了南陵山?”宋衍心里极度烦躁,光尘的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可以战死,病死,老死,被人杀死,他应该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开脱罪责,他应该用尽心机地维持他经营的一切,他应该在绝境泥沼中挣扎求生,可他为什么是自己躺在棺材里无声离世?他放逐一切,包括他自己。
“齐谐司的那些人,他们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阮均似乎仍心有余悸,“没有人可以毁灭他们。只要他们想,就可以再次颠覆世界。”
“但他们对外界似乎毫不在意。光尘死后,南陵山就永沉海底。”
“沈星悠是自己选择留在齐谐司?”
“嗯。”阮均低下头,避免直视他。当时在去南陵山的船上,他忽然昏死过去,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临安齐谐司的地下城,但是沈星悠和那位老人都不见了。他疯狂寻找南陵山,最终看到阵法中的沈星悠饱受折磨最后灰飞烟灭。
他亲眼看到沈星悠死了。
后来南陵山彻底沉入海底深渊,再也找不到。
“沈星悠当时什么反应?”现在沈星悠在齐谐司就是答案,但宋衍还是不甘心地想问一问,“她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阮均忽而想起来光尘死后沈星悠在南陵山走了很久,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后来在梦境中哭了很久。
他能感觉到,不管是在青城地下城,还是在北原基地,沈星悠都没有真正开心过。可那一天,他看到沈星悠和光尘、王玄一起回生态园,走在林木茂盛的石阶路上,那是沈星悠最开心最放松的样子。
即使知道宋衍要回来,即使在基地可以平安活着,沈星悠说的话却是“我不等他”。
阮均没有回答,神色悲伤。宋衍并不期待听到什么,他站起来,“我要去齐谐司,去给我备车。”
“天快黑了,明天再去吧。”阮均平淡说。
“现在去。”宋衍往外走,他一刻也等不了,见身上还穿着睡衣,他又道,“你衣服呢?给我拿套衣服过来。”
阮均还站在那里,宋衍催促:“快点!”
“阮均,你在犹豫什么?”宋衍看着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别去了,你找不到齐谐司的。”阮均再也无法隐忍自己的情绪,大声说,“南陵山已经沉入海底深渊,我被逐出齐谐司后在海底找了几十年,一无所获。看来是齐谐司有意要隐藏避世。”
“没骗你,我说的是实情。这些年金恩举国之力都找不到齐谐司。”阮均走过去,“你先别急,我们再慢慢找。”
阮均叹了口气,把信拿出来,交给宋衍,“昨天突然收到的,你就回来了,我去安排,天亮出发。”
“九幽是以前的九幽山吗?”阮均问。
“嗯。”
宋衍握着信,看着上面的“九幽”和“王玄”,一些因为时空变换而遗忘的记忆慢慢出现在脑海。他不是从消失的德赛帝国回来的,他是从地球的过去回来的。
德赛帝国,其实一直藏在地球的过去中,那只是理想社会的一种投射性实验。现在“灵台计划”宣告失败,一切回归现实。
如今德赛帝国被创造出来的一切都消失了,仍然存在的,是原本就存在的。
宋衍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他把挂着的东西取下来,是母亲给自己的长命锁。
“它还在我身上。”宋衍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走到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