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东京,入夏的一个周末,阴
秋山躺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一条光照到了她上半张脸,刺激她慢慢清醒过来。
从窗帘的缝隙中,秋山惺忪的睡眼透过被墙壁占据的下半边的窗玻璃,看到了阳光费劲地翻过那面墙壁和台阶,从窗户的上半部分挤进来,跑到屋子里。
阳光有点刺眼,秋山挣扎着把自己僵硬脖子扭到另一边。
这是她新租的出租屋。
在告别了赤苇之后的那天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并在这里找了这间小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环境不大好。
与其说它是个地势底洼处的一层,还不如说是个地下室,阴暗又潮湿,无论什么时候睁眼看向屋子都是一片昏暗模糊。住过来一个多月了,秋山还是很不习惯。
但是租这里只需要10000日元一个月,虽然是郊区,但是离市中心不算远,单人房,不用跟人合租。这个价在东京还要什么自行车,秋山觉得自己应该且必须得习惯起来。
……好吧,习惯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睡沙发把腿麻了,一个不小心没站起来直接脸着地的秋山,趴在地上想。
秋山熟练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继续躺着,搓着基本报废的腿,促进血液循环,让自己这两条比学校的大体老师还清凉零部件有点正常人的温度。
地下室不能睡在地上,她这里能睡觉的地方只有房东剩下的旧沙发,买床和添置其他家具要等这个月发了工资。
没错,她在这里找到了工作,在饭团店里当店员,晚上给赤苇那个阴差阳错没有入职的出版社文艺部投一些奇怪且不会收到回信的稿子。
这时,远处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的亮光在黑暗变成了一条光柱,光柱里飘浮着的些许细小的灰尘正在上下游荡。秋山听到手机响了,扭头看了两眼,象征性地朝手机蠕动了两下就放弃了。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没人接,只得不甘心地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腿不怎么麻了,秋山才从地上爬起来,在黑暗的环境里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绕过沙发,躲避着脚下的障碍物,摸索着找到了开关。随着"啪——"的一声,上了年纪的灯泡忽闪了两下亮了起来,灯光照亮了屋子。
入目所及,地板上满满的全是秋山的东西。杂志笔记、泡面餐盒、衣服裤子……所有的东西都堆在客厅里乱作一团,灰色的小毛毯丢在沙发底,角落还有几袋大包小包没扔的外卖盒和垃圾,不光没有分类,袋子上面的油和菜汤都有点凝固成印,还招了飞虫。
秋山看着一地的杂乱挠了挠头。
工作太累了,她又不太擅长处理杂事,搞成这样实在有些叫人不好意思。还是收拾一下吧。
她笨手笨脚,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整个小房间打扫干净,此时天已经大亮,外面的空气湿润又清新,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
此时秋山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手机。
对了,刚刚她听到手机铃声才醒的。
这手机也是她新买的,买的二手,知道她手机号的人不多,只有她饭团店的老板、借他身份证租房子的灰谷龙胆、轮班的同事还有……
“小秋!小秋!你在不在?”门外少数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忽然敲起她的门。
“在在在!”秋山连忙打开门,看到了门口女孩不知什么原因而有点傲娇地不高兴的脸。
“怎么了?”秋山笑着问。
门口的女孩子叫夏美,隔壁须贺事务所须贺先生的侄女,大学快毕业的学生,因为“不想成为无聊的大人”现在在事务所帮忙。
也是她刚来这里哮喘发作时吓到的那个人。她受了他们很多帮助,连店里的活都是夏美和须贺先生帮忙介绍的。
“刚刚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干嘛呢?”夏美自顾自走进门,扒拉开秋山放在沙发的毯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刚刚是你打电话给我的?”秋山把放在门边的垃圾拿出门外。
“不然还能是谁?那个惹得你坐马路边上哭的男人?”夏美没好气地说。
“我说了,不是他,他没有惹我哭,我哭是因为别的原因啦,他很好的。”秋山微笑着摆手。
不知道夏美误会了什么,自从她遇到她的那天起就坚信她是受了情伤,尤其是在她听说她是跟一个朋友告别之后才来到了这里,那个朋友还是男性后就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可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她出于自己的私心没有解释,又不会撒谎,只得任由夏美误会下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夏美翻了个白眼,“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真的不是啦。”秋山苦笑。真是对不起赤苇啊,他在别人口中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形象。
夏美不欲跟秋山没完没了地争辩,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别人说什么秋山一碰到她说,就好像有一定要让人说出他好的执念。跳过了这个话题,自顾自开始说明来意,“小圭不是之前出远门回来了吗?前几天来了个男孩,就是前几天坐我电动车后面那个叫帆高的,你见过吧?”
秋山点点头。
小圭,就是事务所的须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