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很奇怪。”石青溪古怪道,随之懊恼,他与谢樱相识不过十日,谢樱怎有可能会说太多?况且如今的谢樱已是惊弓之鸟,便道:“你对镖局的事知道的这么多这么清楚啊?”
“我家就是开镖局的啊。”谢樱好笑道。沉默一息,她唇角渐渐染上苦笑,道:“我爹有意让我继承镖局呢,我爹年纪虽然不老,可早年行走江湖,也落了一身伤,合该好好养养。”
石青溪笑道:“也是,反正他只有你一个女儿。”停了一停,他笑道:“哎,我说,你别再日夜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了,从这儿到杭州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你要一直惊恐,会被活活吓死的。”
谢樱苦笑道:“如今我真正怕得,是欧阳世家,这可是武林第一门派啊,且不说欧阳玉楼,光是他手下的十三义子,就已经足够令人闻风丧胆了。”顿了顿,又道:“何况还有黑山堡。”
“宝珠王与欧阳世家之主欧阳玉楼,黑山堡之主蒙钧阳虽说是莫逆之交,但也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儿就派人来拿你,依我看,你这是想多了。”石青溪劝道。
谢樱抬头看他,道:“你……其实我伤已经好了七八成,如今也无甚大碍,要不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她不想连累石青溪,毕竟如今的她随时都有丧命之危。
“你不必担心我。”石青溪笑道:“你这点儿事宝珠王能处理,欧阳世家与黑山堡犯不着出手。而且我也很想看看,传言中宝珠王万大海的府邸到底富丽堂皇成什么模样?”
石青溪抬头看向房檐,参差不齐的青瓦流水不绝,笑道:“我们一起走了十天了,现在我离开像什么样?我才不喜欢半途而废呢,再说了,那些人估摸着以为你还在京城呢,哪里知道你其实已经离开京城了?更何况江湖中人只知道谢恒有一个女儿,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咯,你放心,没那么多人认识你。”
谢樱听他一通说,心中愁云渐有消散,笑道:“你不怕被我连累啊?我现在……”
“你现在还在京城呢。”石青溪好笑道。
待到雨停,两人起身南下。孟冬之时,两人已入杭州城。只谢樱杯弓蛇影,心中恐惧,特意换成男装,与石青溪并肩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倒让人以为是朋友结伴闲逛。
“这定胜糕好好吃啊,酥油饼也好吃。”石青溪抱满怀吃食,边走边吃,只塞得嘴话都说不清楚也不罢休。一边吃,他还一边左顾右盼,仿佛在找丢了的钱,最后坐到街边台阶上去。
谢樱知道他在看美人,可走路难免分心。如今倒好,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街道上经过的美人,当真是两不误。她叹了一声,无奈坐到他身边去,伸手从他怀中拿过一个热乎乎的酥油饼吃着。
“范成大的吴郡志诚不欺我啊,果真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石青溪连吃东西也忘了,只脸面朝东看美人,随着美人走到西,他脸也慢慢偏西,待到美人看不见了,再看下一个美人。
谢樱吃完一个酥油饼觉得不顶饿,便又从他怀中拿来一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是形容苏杭美景的吧?”
“是美景啊,这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就是美景啊。”石青溪脸偏来偏去,道:“天堂上有仙女,苏杭有美女。”
谢樱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忍俊不禁,道:“好吧!暂时先这么解释。不过说实话,这杭州的美人是真的美啊。”
“这是当然,不然怎么抵得过半个天堂呢?”石青溪一边说,一边眼睛不停歇看美女。
冬日天色黑得早,黄昏时分,街道上几乎就已难见行人,就连街道边商铺也已关闭大半,满是烟火气的路边摊也都在收摊了。
石青溪叹了一声,拿起一块定胜糕生无可恋地啃了一口,叹道:“为什么天要黑了,小姐姐们就要回家了呢?”
“可能是……”谢樱揶揄道:“为了防流氓吧!”
“有道理。”石青溪一本正经道:“小姐姐们那样温柔怯弱,这要是遇上流氓,岂非羊入虎口?嗯,还是早些回家好。”说完一口将剩下的定胜糕丢进嘴,瞧向西方,左右四看后低声道:“咱们是现在去,还是等夜深了再去?”
谢樱早已想好,道:“我又不是去做贼,我只是找宝珠王和他说清楚此事,一起找出劫镖之人而已。”说着话,谢樱已站起身来。
石青溪将空了的干荷叶丢掉,所买吃食只剩一条酱鸭腿,他啃着和谢樱并肩前行,道:“你去过万家?”
“没啊。”谢樱摇头,道:“在你看美人的时候我已经向本地人打听了去万家的路。”说完好笑地瞥他,道:“依我看,你就一辈子待在杭州好了。”
“也不是不行。”石青溪认真思考,好半天叹道:“可我爹娘不愿意离开故土啊,肯定不愿意来杭州的。”他沉沉一叹,悲伤道:“为什么天下间的事不能两全其美呢?我要是回家了,就看不到杭州的美人了。可留在杭州虽能天天看美人,却挂念父母啊。果真,鱼与熊掌,是千古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