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产业越做越大,苏鹤扬也忙着到处跑,眼下他又把目光放到了别的地方,想去再盘几个商铺做生意。为了外出谈生意,他得有个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苏鹤扬不在,那么这个家自然是当家主母大夫人来管。
前些日子因为在太老爷祭堂上苏余的着装事件让老夫人对她这个当家主母颇有微词,下人们对她也有些许看法,所以这回老爷不在她自然是要好好表现。
不仅仅各房关照到位,知道天气炎热老夫人胃口不佳,还给老夫人找了个专门做素斋的,据说那厨子做菜的口味还颇受老夫人喜欢。
不仅如此,大夫人还给苏然找了几个老师,从算账理货以及生意上的各项事宜打点都不遗余力地教他。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可以做到这份上,府里的人都说她尽心尽力、慈善大度。
从前大夫人也鲜少与四房走动,眼下打着亲自教养苏家六少爷的名头走动得十分勤快。
四姨娘每回看见大夫人十分亲昵地凑上来和苏然说话,心里都不是滋味,但又不敢明说,只能笑着说:“大夫人不必日日来,有那么多老师来教然儿,他自己也用功,大夫人每日这般跑来跑去,凭添了几分辛苦。”
大夫人的脸上始终笑盈盈的,让人觉得慈爱又得体:“除了彻儿,然儿就是我们老爷膝下唯一的子嗣了,我作为他的母亲自然是要好好亲自教养。”
说着,大夫人还上前拉住了四姨娘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你作为然儿的娘亲,一定也希望他将来有个更好的前程吧?”
陈月自然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挤出微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大夫人的手伸得倒是很长,刚开始只是时常到四房院子里,时间久了之后竟然直接将苏然接到了自己院子里,说是苏彻的书房里书籍多,让苏然多去看看。
不过,大夫人可丝毫没有把陈月这个亲身母亲叫去的意思,每回陈月想去瞧,大夫人都会说:“学习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外人打扰,然儿有先生陪着,咱们去有什么用,你还是先回自己院子里给然儿做好晚饭等他回来吃吧。”
陈月说不过大夫人,只能听她的话回去。
好不容易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但是她怎么等都不见自己儿子回来,好不容易等到苏然回来,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苏然有下人陪着,看着自己的娘亲坐在桌前容色憔悴,只上前天真地问了一句:“娘亲,您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呀?”
陈月看着苏然清澈透亮的眸子,伸手在他乌黑的发丝上抚了一会儿,说道:“没事,赶紧吃饭吧。”
苏然说:“晚饭我已经在母亲那儿吃过了,有糖醋排骨和清蒸蟹膏,眼下我可是什么都吃不进了。”
原本看起来还十分淡然的陈月突然抓住了苏然的胳膊,看起来面色狰狞,就连站在一旁的下人见了都吓了一跳。
陈月不管已经被她捏得一张小脸都开始皱巴的苏然,咬牙切齿地说:“在这个府里我才是你唯一的母亲,你要记住了,其他人都是强盗。他们表面上对你好,其实只是在给你投饵,你要是上钩,就会成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陈月目露凶光,苏然已经被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看见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吓成这样,陈月感觉到自己身为母亲的失态,又有些自责。
她感觉收回手,然后抚摸着苏然胳膊上被自己捏过的地方,呢喃般说道:“娘亲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要记住,这个府里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我才是唯一疼爱你的那个人,我跟你爹不一样,你只是他的其中一个孩子,可你却是娘的全部。”
苏然第一次看见自己娘亲这样,心有余悸,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直愣愣地看着陈月。
陈月帮苏然把碗筷摆好,像是往常那般温柔地说道:“乖,吃饭吧。”
苏然不敢反驳,赶紧坐下吃饭,陈月夹了多少菜给他他就吃了多少,生怕自己又看到母亲刚才那副样子。
见自己儿子如此乖巧,苏然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究还是她亲生的,旁人怎么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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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苏余夜里闷得睡不着的时候,偶尔还能遥遥听见街上传来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声。
没有空调的日子,实在是让人难受,反正也是睡不着,苏余便从床上爬起来去院子里走了走。
院子里池塘边蝉鸣蛙声不断,明月高照,一辉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里倒是添了几分凉意。
苏府家大业大,空着的庭院也很多,虽然日常都有下人打理,但是终究没那么上心,杂草长得快,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余在现代的时候可是国家级通宵熬夜十级选手,要不是到了这里连个电灯都没有,她也不至于每天那么早睡。
她的眼睛并没有好全,白日里观物的时候都还是朦朦胧胧的,但不知为何夜里却反而更加清明了。或许本来就是夜里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