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由恪最近比前几日还忙,连言九也都难得能跟他打个照面,见他突然抽身来揪自己回家,她不免有点怵,缩在几人身后不冒头。
她一点点往后挪,后背突然被人托住,随即一片阴影笼下来覆过她眼睫。
“言小姐,”那人声音如轻呵出的一般低沉温柔,“很漂亮。”
说什么?
她迷惑不解地看过去,吕仁又靠近了一点,手掌落下时指尖在她腰侧似有似无地触了一下,笑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诗中景致,今日才算见了。”
意识到他碰的是哪里,她倏地挺直了脊背,深深望了他一眼。
那处恰巧有个薄红的小圆印,是唐妙兴的指腹压出来的。留下的印记已很淡了,若不是临出门时唐妙兴一再把她衣服往下拉,连她自己都没留心。特意拿雪泥鸿爪做比,这吕大少爷到底是……
给他看出什么来了?
……纯是闲的。
她没搭腔,噔噔噔跑过去抱上由恪的胳膊,跟众人道了声再见。
刚刚还躲着,这会儿又自己跑出来,由恪自然觉出点什么来,往吕仁脸上看了一眼。有人挡着,从他这边看不出这小子方才挨着她做了什么,正因如此才更显可疑。
究竟是后生可畏,一个一个的……
由恪轻啧一声,暗暗记下这一笔。
二人渐行渐远,吕慈怪道:“哥,你刚刚跟她说什么呢?”
吕仁轻轻“嗯?”了一声,捻着指尖上的薄温反问道:“说什么了吗?大概是道别吧,还能说什么呢?”
“……哦。”
–
几日不见,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略带小心的:“师叔,小九最近没有闯祸,不信你可以问妙兴师兄……”
委屈劲儿要溢出来了。
由恪冷哼一声,问唐妙兴不如问墙。他道:“小言九,在你看来,我找你就只是为了想收拾你?”
指尖在摸索的过程中触到他指间那个冰凉冷硬的小物件,她垂下头又看了眼才确定由恪还戴着她送的戒指没摘。她故意把戒圈从指根推下,由恪屈指将其勾住,拇指抵着推了回去。
她就压在他手臂上冲他笑个不停。
“小九其实想说,您都不在家,小九好想好想您!”
“……”
聚集在这片地界上的各家越来越多,放在从前由恪压根不会在意这些事。唐门行事向来独来独往,不可能、也不屑与人来往。除了礼节上需要给言家点面子,其余的他半点没理会。
和言家的交往也过度了,他不管不代表不知道,唐妙兴从前待言家什么态度,如今又如何,他一清二楚。至于这孩子存的心思也不难猜,左不过是为了身侧这个小女孩而已。
由恪垂眸,正对上她清亮亮的大眼睛。她盯了自己多久,他不可能一无所觉,只是冷着脸没搭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人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把她划给另一个人。
不是唐妙兴也会是杨烈。都不是,也还有那群孩子。
世上不缺与她年岁相当的少年,世家、名门、哪怕是普通人,无论选谁,都比和自己师叔搞在一起听起来体面。
她的手藏在衣袖下,一下一下描摹着他手腕处的青筋血管。若不是袖管放量有限,由恪毫不怀疑她会把整只手都塞进去摸个没完,哪怕是在大街上。就如此局限着,她还是没轻没重地搓到他发痛。手臂上很干净,不像她一圈叠一圈地带着一堆饰品,摸起来没遇上半点障碍,他自己也不挣扎,纵得她越发没个顾忌。
“师叔,您怎么不高兴呀?”
“有吗。”由恪的语气很淡,敷衍似的。
她撅起嘴,他明明没低头,却精准道:“把嘴收回去。”
她不吭声,半点不听话,甚至开始一点点掐他手臂上的皮肉,小蚂蚁样一路走一路吃,留下斑驳的红痕。
“生气了——给小九摸摸屁股就原谅您。”
由恪瞪了一眼擦肩而过的路人,在对方匆匆撇开脸的瞬间阴着脸道:“找死吗?”
不知道到底骂谁,大概兼而有之。
“回家摸嘛……”
“不行。”
“那小九就哭!”
“哦?”由恪淡淡瞥她一眼,“正合我意。”
小小一个人,都不用怎么磋磨自己就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哭也很可爱,所以最后还是没守住给她摸了,实在是堪称屈辱的经历。
–
言九不是真哑巴这事言大少爷回过头就反过味儿来了。张之维手段高,他对此人说不上喜欢,只是敬重有加。是以,他可以强忍着被拉着灌一耳朵闲话,虽然半个字没往里进,面上总还过得去。
第二天他就在离言家最远的地皮上给张之维买了栋房请他快滚——不对,是搬走。
他依稀记得,张之维杂七杂八的话里夹了两句言师妹给他讲什么鬼故事的事。
鬼不鬼故事的,人指定是有点儿鬼。
他站在临街的楼上盯着街角的二人。大概是糖浆融化流到唐妙兴手上去了,他拿手帕抹着。旁边那姑娘一开始还只是盯着他的手看,不一会儿忽然摁住他手腕,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