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的两个身影，漫不经心地提声问。
陈静禾先一步走了进来，指了指一旁的池予：“老师，你帮他看看，他肩膀挨篮球砸了。”
闻言校医面色严肃了两分，当即让池予坐下来，他从桌后走出，开口就想让池予把衣服全脱了：“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
“不，”池予面色一僵，眼眸动了动，眼底藏着一抹慌乱，“不用，我就是伤到了肩膀而已，脱衣服就不必了吧？”
校医则以为是因为陈静禾在这里的原因，了然一笑，倒也没有勉强他：“那你把袖子拉起来吧。”
池予还是有些犹豫。
陈静禾耐心可没有他那么好，当即把手伸了过去：“叫你拉起来就拉，墨迹什么呢。”
白色短袖一下子被她拉起，露出了他整个手臂和一部分肩膀。池予虽是男生，但因为不怎么晒太阳，因此皮肤很白，加上有兼职和劳动的经历，整条小手臂延伸至上臂的肌肉线条都非常的流畅好看，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虽然人瘦削，但看起来就很有力量。
然而还没等陈静禾好好欣赏呢，下一秒看到的场景就让她呼吸停滞了。
“怎么这么严重？”她哑声，手里的力气一瞬间就松散了。
只见池予肩膀处已经出现了一大块青紫的瘀斑，触目惊心得很。
一旁校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漫不经心：“你们这些小鬼头怎么打个球也没个轻重，这哪是打球啊……”
“有冰块吗？给我个冰块敷一下就行。”
池予眼角余光看到了陈静禾已经冷下来的小脸，连忙打断校医的话。
“我这没有，不过语文组老师的办公室里有个冰箱，那儿可能有，我去找找。”
校医抬手摸着下巴，边说边离开了校医室，向着语文组的办公室走去。
空旷的校医室里只剩下了池予和陈静禾两个人，面朝操场的窗户都大开着，炙热的风将淡绿色的床帘吹动，不停的鼓起又凹陷，也吹乱了陈静禾的碎发，她坐到了另一张检查床上，和池予面对面。
阳光投落在她的身上，直直的照进了陈静禾的眼底，那是一汪最清澈的泉，里面波光粼粼，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你的肩膀不应该那么严重。”她盯着池予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池予扶着肩膀的右手一顿，下一秒，他有些拘谨的笑了起来：“昨晚被家里的书桌撞了一下，所以今天不太利索，加上那球一砸，就这样了……”
陈静禾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我骗你干什么。”池予又是一笑，漆黑的瞳孔里努力的摆出真诚，只为陈静禾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大抵池予在陈静禾眼中就是自带滤镜的，她也从没想过这样乖的好学生还会欺骗人这套，看着男生清隽干净的笑容，她选择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但她心中还是有气。
“所以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和他们打球？”她声音清冷，眼里都是不认同的恼意。
她的眼神太直接，也太过凛然。
池予微微侧了头：“他们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班里也确实缺人，我就想着能顶上一个算一个……”
“你是读书读傻了吗？”
陈静禾嗤笑，惊叹于他的单纯:“秦浩他们是什么样的你看不出来吗？有些人就是坏，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明年从这儿毕业之后谁还愿意认识谁啊，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可把你当笑话！”
“山间风又怎么可能吹得动脚下泥？没必要硬融进那些三观不正的人里，我生以悦我，而非为他人所困。”她抱着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只有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那你呢？”
池予心中触动，转头看着陈静禾，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的眼中，又算是哪一类人？是毕业就不会再互相理睬的同学，还是可以并肩之友？
“那你的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
陈静禾的答案脱口而出，她生性本就冷漠，对谁都做不到真正的上心和在意，惺惺作态的友情她更是见多了，对于这种不现实的东西，她向来不抱任何期望。
原来什么都不算啊……
池予那颗触动的心瞬间被击落在地，眼中的一抹熹光也逐渐暗淡。
“但现在。”
陈静禾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你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