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开皇二十年,突然降临的光幕还是给大隋带来了变化。
眼下毫无疑问是盛世,可所有人都知道再过十几年这份盛世和平将烟消云散再次进入乱世。
“这才过了几个好年头”长安城外某个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抹着眼泪道。
老汉年轻时候跟随北周武帝伐过突厥,也跟着武帝联合突厥伐过北齐,幸运在乱世活了下来,他爷爷生于乱世死于战乱,他爷爷的爷爷依然生于乱世死于战乱。
战乱看不到头,这就是中原北方的常态,他年轻时为吃口饱饭入伍当兵,谁料隋建立后,他这样少几个指头的能幸运退伍,在长安城外得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才过了二十年安稳日子,原本以为天下会继续太平下去,结果被老天爷告知再过个十来年会再次进入战乱,不,可能连战乱都熬不到,下一任皇帝是个残暴的会大兴土木,让百姓没了活路。
隐约反朝廷心态在底层庶民中蔓延,庶民一贯是沉默的,沉默接受鲜卑贵族的统治,庶民也是精明的,因为世家释放大量隐户,这些隐户交出的粮食先不说,朝廷用来收税的斗和秤都是古斗和古秤。
古斗三升为现在一升,古秤三斤为一斤。
明面上皇帝轻徭薄赋,实际上老百姓要交比以前还要多一倍的粮食,隋朝那满满当当的粮仓从哪里来的,皇帝为下一任皇帝留下偌大的家产哪里来的
不都是从百姓手里夺去的
长安周围的庶民日子还过得去,偏僻一点的地方,庶民不只要接受沉重的赋税还要受到官员的剥削。
本来这种日子只要不是天灾人祸,咬咬牙勉强能撑过去,现在呢,知道未来不会再有好日子,光幕出现,许多人突然不愿意忍下去了。
一些偏僻地方连人带村子钻进深山老林里。
消息未传到杨坚耳中,杨坚整宿整宿睡不安稳,这日独孤伽罗被他频繁翻身动作吵醒,便坐起身,吩咐宫人点了灯。
“圣人因何迟迟不入睡”
杨坚连连叹气,“我在烦恼二郎,二郎性命恐有不保”
独孤伽罗沉默“有我夫妻二人在,谁敢动二郎一根毫毛圣人不是说了,让二郎回到封地”
“若二郎反了我该如何就算他不愿意,也会有人逼他反”
独孤伽罗再次陷入沉默,毫无疑问在光幕出现后,这种事情必然会发生。
“圣人有何办法”她开口询问。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看到亲生儿子步入死路。
独孤伽罗虽然当了二十年皇后,可还未经历过为皇位你死我活之争,生平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刻就是求宇文赟放过自己的女儿。
毫无疑问,二十年皇后生涯并未将她对于孩子的亲情磨灭,哪怕知道次子未来会覆灭大隋她也没当一回事。
捡来的皇位哪里有自己亲儿子性命重要。
大隋没了也就没了,不是自己亲
手打下来的,从前女婿手里白捡来的,哪里比得上自己亲生儿子性命重要,况且这皇位还处处受到世家约束。
“我这样想。”杨坚点开了光幕指着光幕中的地图道你看这块地方分给二郎怎么样远离中原,他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再给他一些人马,让他自己去打天下去。”
独孤伽罗看着最南边的一个岛屿,“这里比岭南还要往南,圣人的意思是将我们的儿子流放到这等荒芜之地”
“这哪里称得上流放”杨坚反驳道,“要说远,安南更远,二郎抵达这里想要开疆辟土完全可以征伐安南,你看这一大片土地,连同身毒可是堪比中原的一块土地。”
见妻子还是不赞同,杨坚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可二郎现在还能在中土停留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二郎哪次就中招了。还是保住他的小命更重要。”
独孤伽罗未置一词,又询问,“那太子呢你打算将皇位留给太子”
杨坚沉吟指着闽南对岸的岛屿,“大郎去这里如何”
独孤伽罗恍恍惚惚,“你我二人战战兢兢到今日,就是送儿子去吃苦的吗”
“不然,你说该如何保住儿子们的性命”
杨坚转过身盘腿坐在独孤伽罗对面,扶住她的肩膀质问,“选二郎,你想送其他儿子去死”
独孤伽罗陷入沉默,无疑在知道自己亲自扶上太子之位的次子未来会杀掉他所有兄弟,她对这个儿子产生了抵触情绪,太狠了,那可是他的手足,同胞所出的亲兄弟,他也下得去手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丈夫的心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杀不能杀,连留在身边看着糟心,说不定哪天人想不开造反了,小命难保。
索性打发远远地,眼不见为净。
独孤伽罗叹息一声,重新躺下,“给二郎一点时间。”
从离太子之位只差临门一脚到被发配到不毛之地,这种落差想也知道二郎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