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 郑秀儿才九岁,一听这话,没忍住哭出了声,小脸暴雨梨花地,煞是可怜。 林元抚抿着嘴,整理课本刚要起身,秀儿却脆生生地说话了:“先生,你刚才说这最后一句,义不抵命,势危难拒小人。是什么意思呢?” 林元抚漫不经心地回答:“大义比不上性命,情势所逼,难免要做小人。” “原来先生这样的人物,到这般境地,也要做个小人么?” 女孩还带着几分哽咽,话音虽轻,却有千钧重。 林元抚一抬头。喉头涌动一会,眨了眨眼:“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秀儿抿着嘴,脸上却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哭泣,一边说道:“先生,你先回答秀儿,你说你少年家贫,家中曾有女儿饿死,妻子因替人浣衣染上风湿,此事是真是假?” 林元抚眼皮一抖,闭口不言。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只有女孩的抽泣。 “先生本是闵县县令林远光之子,乃九牧林氏之后,书香门第。自幼定亲,妻子陈氏是广西布政司的独女,先生少年得意,二十四岁便担任厦门海防同知书记,膝下有三子,没有女儿。所以那些个话,只是来诓骗秀儿这个不经事的孩子的吧?” 林元抚闭着眼睛听着,好半天才艰难回答:“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秀儿别过脸吸了吸鼻子,尽量平稳声音:“先生未免小觑了红旗这些年的经营。” 她红着眼圈:“先生虽有大才,可身陷囫囵,有力也使不出,你编这番谎话,不过是见秀儿爹娘死得早,想以此触动我的心事而已。” 林元抚的脸皮微微抽动,郑秀儿每个字都打在他的脸上。 “先生见秀儿一个女孩家,却有争胜好强的心智,便想借助话术和书本道理,挑动秀儿和天保哥的关系。纵然眼下无用,他日总会给我红旗留下后患,秀儿说的,可有半点差错。” “天保哥对秀儿如何,秀儿心中有数,书中道理,我只认一句,仗义每多屠狗辈。娼盗尽是读书人。” 郑秀儿的眼泪又留下来:“秀儿哭。不是因为先生骗我,而是因为到了今天,先生话虽诚恳,举止当中,却连秀儿的一杯茶都不肯受,说到底,先生心中,对我并没有半点情分。” 林元抚闭眼无语。 滴滴答答流着眼泪的秀儿走下书桌,单膝跪下,将那杯已经凉了的浓茶奉到林元抚面前。 “秀儿别无所求,但求先生能受我一杯茶,便不枉今日师徒之谊。” 自打郑秀儿头一句话问完,林元抚的眼睛就没睁开过,此刻茶已经到了眼前,他却像是泥塑木雕,动也不动。 女孩轻轻地抽泣声音,逐渐便轻…… 林元抚睁了眼,站起身来收拾书本,看也没看秀儿一眼,夹着纸张离开。 郑秀儿低着头,胳膊都举酸了,房子里早就空无一人。 串珠似的眼泪顺着郑秀儿的脸往下滑落,可秀儿却一声不发。蓦地,她的手臂一轻。 “都凉了,还端着?” 李阎端坐着,手里捏着茶杯大口咂摸滋味。 “谁惹我们家秀哭了?” 郑秀儿一噘嘴,哇地一声扑在李阎怀里。 李阎拍了拍女孩后背,肩膀上湿了一片。 他脸色平静,手里捏着的茶杯却喀拉一声。 一个“戒指环”被李阎从茶杯上硬生生抠了下来。落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 ]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