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漆黑一片,码头上的渔船挂着白炽灯,海潮不住地拍打沙滩。 “都装好了没有?” 斩骨仔摘下墨镜,看了一眼货车的车厢。 “放心吧,斩骨哥,这是最后一个了。” 几名胜记的成员把一只沉重的冷柜搬进漆黑的车厢,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收工!”斩骨仔拍了拍手掌:“到柴叔那儿分钱,今晚大家不要回去了,待会儿坐我的车去大豪客,我做东。” 趁大伙簇拥着分钱,斩骨仔走向冷眼旁观了半天的刘世青和瘟乐:“乌头仔,什么时候你要把这批货运走,就去月华街的麻将馆找鸡柴。剩下的钱呢?” “我们去取货的时候会把剩下的钱结给你。这次多亏你帮忙了,斩骨哥。” 刘世青笑嘻嘻的。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蹲在一旁的瘟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老板?” “把货安置好立刻回来。我有事交代你们两个。” “知道了。” 瘟乐挂了电话,仰脸对刘世青说:“老板叫我们马上去见他。” 刘世青听了,锤了一下斩骨仔的胸口:“回头见,斩骨哥。” “……” 斩骨仔虎着脸不说话,他心里总有块阴影,不该帮乌头仔这个忙,但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晚了。 ———————————————— “是,对不起,处长,是,是。” 陈警司对着电话,满脑门都是豆子大的汗珠子。黎耀光坐在对面,仰着脸看着自己这位年轻的上司。 “是,好。” 陈警司压低电话筒,冲黎耀光轻声道:“黎叔,处长叫你接电话。” 黎耀光这才站起来,接过电话筒。 “耀光,听说昨晚警署发生火灾,你还好么?” “我很好,谢谢处长关心。” 黎耀光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那边的事我听说了,你做的很好。香港还没人能一手遮天,什么都可以息事宁人,那就不要有警察了。无论如何牵扯到谁,这次你也要严查到底,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从今天开始,翰林冷链的藏尸案成立专案调查小组,你是组长,有任何情况直接向我报告。” “是,谢谢处长。” “但是,也不要冤枉好人,现在有很多眼睛盯着我们。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不要随便抓人。” “是。好,不打扰处长您办公。” 黎耀光挂了电话,陈警司瘫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直擦汗:“黎叔,大家做了十几年同事,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没必要给处长打电话吧?” 黎耀光摇头:“我几十岁的人了,眼看退休,脾气没臭到去越级打小报告。我也不知道处长哪儿知道的消息。” “那藏尸案你打算怎么办?有新线索么?” “也许有吧。” 黎耀光含糊地说。 走廊里人来人往,李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喝开水。茱蒂老早就给他请了律师,金伯清也在运作,甚至连中兴保德也在争取捞人。加上他的口供已经被证实,杂货铺老板作证案发当时他的确来买过烟,茱蒂别墅的佣人也是亲眼见到李阎进出,还有监控视频的铁证,总之,陈正聪的死,无论如何也和他扯不上关系。 一只端着纸杯的手伸向了他,李阎一抬头,是黎耀光。 “茱蒂的律师拿出了足够的证据可以洗脱你的罪名。案发当时你在深水埗,不可能五分钟以内跑到蒲港道杀人再面不改色地回去,除非是超人,既然查清楚,你办个手续就可以和那个叫茱蒂的一起离开这了。” 黎耀光压低声音:“审讯室的对话,我也权当没发生过。” “谢谢。” 李阎说着,接过他了手里的水。 “不客气。不过话说回来。” 黎耀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收集证物的塑料袋,里面是扭曲的不成样子的金属,依稀可见是一副手铐。 “煤气爆炸的时候,不远地方的高架桥也发生了坍塌事故,原因是一架重型卡车严重超载。我的人在那儿的瓦砾堆里找到了这副手铐。那里离爆炸警方还有些监控录像没有调,不如调来大家一起看?” 李阎收敛脸上仅存的一点笑容:“黎sir你想说什么?” 黎耀光坐在李阎身边,拿汗巾擦了擦额头,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你一定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识好歹,不如叫煤气炸死。” 李阎听了反问:“怎么我的面相这么歹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