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自己初来乍到的那天,是在那个世界里漫天纷飞的炮火和难耐的灼热中迷失了意志,而苏醒时已落在了这个世界的宁静绿荫之下。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澄澈的蓝天、明亮洁白的云朵,身下是柔软的草地,身后是苍翠的大树。
以自己为圆心,半径数公里以内都是这样的林荫与绿地。
离他十几二十米处,树木更少而草地更平坦,四散着帐篷、野餐布、户外餐桌餐椅甚至烧烤炉,大人们在忙碌或者偷闲,孩子在打闹或者哭喊,几条小狗在狗绳牵制下,只能隔着距离彼此互吠。
周遭很热闹,大家的注意力都只在身边几米的范围内,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醒来的他。
他的身边有一个深灰色的双肩包,里边有一份简历和若干证件,还有一张银行卡。
所有文件上的姓名都是“顾淳”,而照片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吧。”
顾淳每每努力回想那个世界的事情时,头部就会迸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
他只能模糊地忆起,那边的景观、“人”和生物的形态与这个世界并无二致,只是世界运行的规则却与这里太不相同。
还是先考虑眼前的存续,再慢慢收集线索,拼凑过去吧。
周日晚01:30的舒韵,明知道自己早该睡着,但还是无法不辗转反侧。
怪早上睡到11:00,怪下午和朋友聚会时太亢奋地喝了两杯不同口味的花式特调咖啡,怪晚上吃火锅时过于放肆地眷顾辣锅,导致此刻躺在被窝里狠狠烧心。
想掀开被窝凉快一下,可理智又提醒自己中秋过后已然降温。
舒韵痛苦地换了5个躺姿之后,不由在心里叨叨:睡不着啊睡不着……老子明天能不能请假不去公司啊……神经老板、狗屁客户,明天又要咖啡续命,鼓起勇气死撑了呜呜……
果不其然,第二天用再厚的粉也无法遮挡那烟熏妆一般的黑眼圈。
而且一大早就运气不好,好不容易狼狈地卡点赶来,没有迟到,却在电梯里和詹浩峰偶遇,又被他不知道第几次问:“舒韵啊,你姓什么来着?以后稍微提前点到啊……”
最近计划外的开销很多,舒韵得节制支出,于是放弃了外卖咖啡的选项,拿出一袋网购的国产挂耳咖啡,呵欠连天地走进了茶水间。
不是很巧,饮水机旁赫然站着“那个新来的”。
毕竟狭路相逢勇者胜,舒韵决定大大方方走过去。
离顾淳还有一米远时,她正打算故作不经意地打个招呼,谁知一个强劲有力的屁股一下把舒韵的整个身体弹开,她差点把手里的爱豆周边款杯子抛出去。
稳住杯子后定睛一看,屁股的主人是隔壁策划三组的靓女组长丁逸姗,她今天也是惯常的穿衣风格:肩部和长袖的设计极其轻透的深色修身连衣裙+没有崴过八次脚就没法驾驭的细带细跟高跟鞋。
她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自信笑容,笑吟吟地凝视着顾淳的眉眼道:“你是数据分析组新来的小哥哥吧,右边那台饮水机我刚接水才发现没水了,你能帮忙换一下吗?”
舒韵心里念叨道“右边没水那左边不是有吗啊,心机girl”,但又不得不感叹,丁逸姗确实漂亮,公司内外不知道多少男生就喜欢这样轻熟、美艳还干练的类型。
她朝二人露出了一个“滕卓伟”同款的嘴咧到太阳穴式假笑,无声地开始用左侧饮水机冲泡挂耳。
咔咔两声之后,右侧饮水机传来了咕嘟咕嘟的水声,看来顾淳是已经搞定了。
丁逸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哥哥,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有工作需求请通过系统提交,或发到数据分析组的公共邮箱。”
“……那万一有特别着急的事情呢?邮件不一定能及时看到哦。”
顾淳:“这种情况,请微信联系我的组长。他会根据实际情况尽快分配任务。”
丁逸姗贼心不死:“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可以交流一下兴趣爱好呀。其实公司很鼓励大家私下建群组织一些有意思的活动,工作之外同事们多接触了解~”
顾淳:“谢谢你,我目前没有兴趣爱好。”
舒韵一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边努力憋笑憋得肺疼……
她以为丁逸姗会露出自己上次同款的愤懑表情,却没想到她是那种斗志愈燃愈烈的女人。
并没有因为吃瘪而气馁,丁逸姗反而扬起了头,朝舒韵抛来一个不屈不挠的笑容,留下一句“他真有意思,我会再试试的”,接着用高跟鞋踏着哒哒哒的轻快步伐,也走出了茶水间。
舒韵端着咖啡回到工位,出于她总爱注水到杯子里几乎满溢才停下的习惯,和走路时心不在焉的状态,她坐下时咖啡基本洒得只剩四分之三了。
“妈呀,我才走开10分钟不到,微信里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