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巡捕房都查到了,他昨儿晚上就是来寻你的,如今人不见了,你倒好一推六二五,我知道,你做了这百乐门里的红头牌,背后有的是男人给你撑腰,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将她轰出去!轰出去!”大太太喊来保镖。
可赵筱娥倔得很,执意不肯走,“今天你要不把我儿子交出来,就别怪我把你从前在北方的那点破事抖出来!”
“赵姨,说话要凭良心,我在北方有什么破事?”
赵筱娥冷笑,“还大学生呢,我呸!诸位还不知道吧,她娘原先在北平是抽大烟的,才被我们邱家给赶出了府,不光如此,还滥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差点把女儿给抵了别人做小老婆。你们要是不信,尽可去天津东大胡同门打听打听,她们娘俩之前就住那片,而那一片住的可都是大把的暗娼。”
“赵筱娥!你!”邱月明一个失魂,颤抖着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而舞厅内随着赵筱娥的话落,顿时议论纷起,饶是大太太也制不了场。
在上海交际花虽说算不得什么体面行当,但到底与别个娼妓类不同,再加上对学识样貌都有极高的挑剔,故而就像大太太说的,来此谈的是中外名士,见的是风流人物。
但今晚随着赵筱娥的这一闹,众人都纷纷对这位高不可攀的红牌交际花多了几分质疑与议论。
之后随着赵筱娥的撒泼谩骂越发难听,邱月明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对大太太道过别后就匆匆离开了会所。
回到杨公馆,陈晓雅见邱月明提前归来有一丝意外。
“邱姐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邱月问她道,“晓雅,昨天晚上,你送如芝走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没有吧,我送他走的时候,他好着呢。怎么了?”
“如芝失踪了,已经有12个小时了,可还是没有找到。”
“什么!可他昨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呀,邱姐姐,你别担心,兴许再找找就找到了呢。”
邱月明点点头,但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晓雅安慰道:“饿了吧,我先去给你煮点夜宵。你别急,慢慢想。”
赵筱娥的话虽说难听,但此次邱如芝的失踪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就算再讨厌赵筱娥一家,但对于这唯一的弟弟总是多了分手足情的。
邱月明在房内坐立难安,过了会儿,她还是决定去昨日邱如芝离开的杨公馆门口看看,就在她围着一片草坪踱步之时,却发现草坪上有一处浅浅被碾压的痕迹,而脚下悉索一声,像踩到了什么。
她弯腰拾起,却发现是一簇黄白相间的干花,而那熟悉的清香分明就是菊花的味道。
菊花——众所周知,日本人十分偏爱它的味道。而在杨公馆里从不用香水,只爱佩戴香包的,也只有陈晓雅。
“邱姐姐,我给你煮了汤圆,来尝尝吧!”陈晓雅在屋内喊道,另邱月明惊了一下。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乱无措地往外跑去。
“求您!救救他,救救我弟弟!”在德国领事馆门口,她见到了正要离开的诺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就好似这里会有什么她值得依赖的希望,而如今,她近乎跌倒的跪在他面前,恳求道。
“发生什么了?”希普林将提着公文包的一只手腾出,想要搀扶起地上的姑娘,可她并没有起身。
“我的弟弟,他不见了,我是说他可能被日本人抓住了。”
“可能?”
“我……我也不确定,我是说也许……”
此刻的邱月明显得很矛盾。她矛盾于上一刻才拒绝了上校先生,而如今却又羞耻的来找他。
“邱小姐,这需要一件确定的事情,而不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希望她能明白。
“可是,可是,能再帮我一次吗……”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因羞愧低下了。
诺伯就这样看着她,注视着地上这个美丽又柔弱的女孩,问道:“像帮助你哥哥那样,对吗?”
提起邱云青的事情,邱月明脸色窘迫,这令她想起自己是个不守承诺的女孩。
“对……对不起。”
“没关系。”诺伯松开了她的手,这次他没有再为谁停留,而是毫不犹豫地跨上身旁的车离开了那里。
他很明白这个姑娘的意思,他可以为她做许多事情,可他需要的从来不是歉疚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