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便是,江斩月老爹的亲嫡阿姊的嫡亲女儿詹巧仙的纳吉之日。
这关系说远,却没有比这再近的了,毕竟江家到了目前,只剩下了江老爹和江姑母江宝珠这两个人了。
可是说近,倒也关系僵持。
江家姑母江宝珠是自幼看着江家如何起势,如何衰败,如何人丁单薄的。
她骨子里就有振兴江家的使命,她想要自己这个弟弟开枝散叶,可弟弟无比恋爱脑,守着个樊玉,生下一女后,便敷衍了事,逍遥快活去了。
而自己再生多,那也不姓江啊。故而三天两天上门借故管教江斩月,实则游说弟弟一家同意招上门女婿一说,江家不能没有后。
可这个亲亲的侄女非但不把心思放在宅院之内,竟接二连三的惹出祸端,就连自己女儿要办喜事,还要顾着她家的糟心事。
故而有了江老爹给江斩月请随身护卫的时候,江宝珠以为是在招上门女婿,这上门女婿合该她来挑选为上礼。
毕竟,这个弟媳可是她的闺中密友,难道她还不了解她樊玉的眼光吗!
即便是今日,自己女儿大喜之日,她也想着再劝劝的,故而在门口一边招呼宾客,一边张望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还不来,便派了人前去请。
也不是不来,天刚亮,江振财也才风尘仆仆的从晋昌郡回来。
不是他跑不快,是马车上拉着的几大箱衣裳、钗环、胭脂水粉怕颠簸,继而只能慢慢的赶路。
而这些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去参加别人的喜宴。
当然这次喜宴不同往常,他的女儿必须冲出重围,毕竟过两年就要议亲了。
到时门庭若冷落,岂不是尴尬。
而此时的江斩月还在睡梦中披荆斩棘的大杀四方,迷迷糊糊中,便被又梨和又桃拖着起了床。
窗门一开,那明晃晃的太阳斜射而入。毫无防备眼睛被刺的生疼。
可更刺眼的则是身边架子上,挂着的彤色嵌宝珠金线留仙裙。
江斩月揉了揉眼睛,差点没站住:这是家底都穿身上了吗?
“我可不可以不穿呀?这穿出去可是要丢死人呢!”
“不能呀,女公子!”又桃和又梨异口同声。
江斩月转身,一头扎在了松软的床榻之上,她着实不想出去丢这个人啊!
又梨和又桃在一旁好生相劝,眼看着出门的时辰已经到了,急的不行。
好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江振财和樊玉的声音,婢女们知道主君和女君来了,这门就可以出了。
一声声的宝贝女儿,叫的江斩月头都要大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喊的半院子人都听得见。
“糯糯是谁惹你不高兴啦?阿父知道,这么早让你起床是为难你啦!我和你阿母呀,给你送来点心果子啦!快起来吃。”
“你不是喜欢吃着糯叽叽的粉粢嘛!唉哟,阿母今早凌晨就起来做的,这天不亮的露水做出来的粉粢糯叽叽的更好吃,快来尝尝。”
“我不吃......我只是......”
“唉哟,这是谁惹了我们宝贝女儿啊?这怎么连粉粢都不吃了?”
“我能换件衣裙吗?”江斩月直接切入主题。
“这是为何?”
“是啊,你阿父放下多少公事,特意去了晋昌郡,请了多少能工巧匠,帮你制成了这件留仙裙,怎么不喜欢呢?阿母看着喜庆的紧啊!”
“啊,糯糯,你睁眼看看,别先拒绝嘛。这缀着的是可都是西域宝石,你看这蓝,蓝的多蓝,你看着黄,黄的多黄。啊,对吧?还有这坠子,这金色的是小元宝,这银色的是小蝴蝶。这寓意好呀,又是福气又是财气。这可是你阿父想了好久的新样式,那工匠都直夸你阿父好本事。哎哟,到时候你就往地中间一站,这有多少贵公子惊艳不已呀!唉呦,咱们家的门槛可要被踏平了。”
江振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深陷在自己的审美当中去了。
可怕的是,樊玉阿母在一旁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她看夫君怎么都是好的。
江斩月直接白眼一翻,向后倒去,拉过被子将头蒙了个严严实实:天,这阿父阿母是什么审美呀,还指望公子哥看上自己,并且还要踏破门槛,他们莫不是要来抢劫的吧?
“主君,詹家来人了,催您和女君快点过去呢!”一个小婢女在门外传话到。
江振财和樊玉如临大敌,赶紧吩咐小婢女们给她们女公子穿戴整齐,强行塞入马车之中。
江斩月一脸不服气的坐在了侧首,正位上则是江氏夫妇二人。
马车刚要动,却听见有人拦车,似乎在和婢女交涉着什么银钱之类。
江斩月一拍脑门,则想起昨晚定了一只钗环,连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没成想,却看见了那个惨绿的少年,在晨光中朝自己腼腆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