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荒诞,但实际上威力不容小觑,里面的龙族男女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从小接受特训,练就了极为精纯的幻术。 再加上阵法中千变万化十分奇妙,只要入阵的人就很难挣脱,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拿出来对付殷诏夜了。 说来说去,他们最为担心的就是,师兄为了隐藏身份,必然不会动用仙门功法,那么,他又要怎样与七情阵抗衡呢? 不光是他们,就连陷入幻梦之中的殷诏夜,都感受到了妫海腈身上那熟悉的杀气。 杀气中的森寒恨意与贪婪,如同一支穿越时光的利箭,穿透了他两世的灵魂。 从小到大,他跟这个女人打过太多次的交道。 她原本是母亲的侍女,母亲死时,曾经承诺好好照顾他,但母亲死之后,她就成为了父皇的妃子,陪伴着父亲写下了一首首怀念母亲的诗篇。 渐渐的,父皇的女人和儿女越来越多,可依旧宠爱她,他们的话题中也不再有母亲。 他曾经把两个人当成亲人,又在一次次的期待中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生日的时候,父皇总算想起了他,赐给他一斛明珠,他上前领珠谢恩,却被一跤绊倒在地,将明珠摔的遍地都是。 父皇勃然大怒,斥他出去,他抬起头来,看见妫海腈温柔的笑着,为他求情的脸。 那后来,他又知道了很多,父皇厌恶他,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事,而是发现他体内先天的龙魂之力越来越强,感到了威胁; 妫海腈派来照顾他的侍女,并不是真心仰慕和忠诚于他,对方在每日给他端来的羹汤中放入药粉,令他体内留下经年日久难以恢复的慢性毒素…… 妫海腈身上这熟悉的杀气,他第一次感觉到是在十七岁那年,身上的毒第一次发作,妫海腈亲自率人来杀他,被他费尽全力逃脱。 逃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山谷里,终究伤重不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殷诏夜疼的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年纪又还小,只觉得满心凄怆委屈,兼有害怕。 他怕自己就这样死了,满心指望着有个什么人路过,能够大发慈悲将他救起来,给点止疼的药,或者给口水喝。 可惜,他没有等到这样一个人,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看到他这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一团就吓得跑了,后来一直到太阳西沉再到重新日出,都再也没有人路过。 但是他没有死,因为下了一场雨,龙遇水则活,无根之水冲去他身上结干的血迹,滋润了他的 伤口,让他勉勉强强捡回了一条命。 那以后,机缘巧合,被魔神收为弟子,彻底习惯并满意魔域的阴沉冷漠,学会怎么躲避追杀并反过头去杀别人,在又一次的重伤时不再期待被人来救,得到玉灵,献祭肉身,横行天下,自爆,重生…… 不再畏惧疼痛,反倒爱上了血液的气息,因为只有疼,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切地活在这个世间。 不再期待惊喜与温暖会出现在生命里。 这些事只要想一想,就会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灰败冷意。 他沉迷在情/欲的幻梦中,越逐渐意识到这是梦,越急切地对身下那具温热的躯体索取无度,因为梦醒了,什么都不会有,他一向知道这个道理。 直到妫海腈的杀气席卷而来,深植骨髓的警惕让殷诏夜灵台一醒,顿时触及到了梦与醒之间的界限。 界限一侧,是抵死缠绵,温香软玉,界限另一侧,是双手紧握,生死不弃。 而两边的人,都是——他。 殷诏夜双目睁开。 这一次的危机到来之际,不再是他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竟会有人执剑为他而战。 可……为什么? 若即若离,似敌似友,有情无情? 妫海腈袖中翻出一把匕首,银亮的锋刃寸寸逼近,转瞬已至眼前! 慕韶光心中顷刻已有了主意,正欲拔剑,小臂忽然被一只男子的宽大手掌按住,随即,另一只手抬起来,生生握住了妫海腈锋锐的刀刃。 鲜血汩汩流出,慕韶光一转头,殷诏夜咳嗽两声,嘶哑着声音说道:“你……用不了灵力……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