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以至于最容易暴怒的他硬是活生生怔在了原地,整个人的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在程棂的脑海中,交替闪过那只优美又带着伤痕的手,以及那件被撕裂的衣裳,这两样东西代表着脆弱和被伤害,却又充满了浓重的……情/欲气息。 程棂心中的愤怒和恍惚兼而有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好。 他是生来的性格暴戾,满脑子打打杀杀,从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柔软心肠,连对慕韶光的喜欢都是好不容易刚刚才开窍。 虽然程棂平日里总是嫉妒慕韶光抱了这个,对那个笑了,又和谁说话了,但是更深一步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也很难将这位冰冷高傲,又怎么也看不透的师兄,跟这种代表着人间至极欲望的事联系在一起。 程棂有着对于唐郁竟然也会沾染情/欲之事的震惊,也有着解君心竟然敢这样对他的愤怒,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恍然和羡慕。 既然他可以,那我……那我…… 程棂脑子里面嗡嗡作响,耳畔听着殷诏夜没有回答解君心的话,语气冰冷地说道:“把他放开。” 每一个字中的杀意都呼之欲出。 解君心神色冷漠。 他也是刚刚从床上坐起来,同样衣衫不整,长发披散,肩头随意敞怀披着那件黑色的外袍,隐隐露出结实的胸膛与小腹,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浓烈的欲望与侵略气息。 但即便如此,解君心身上那股冷厉而充满威慑的气质,还是使他无论在何等情形下,都能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极具压迫性的危险感。 “你居然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解君心慢慢地道:“你该死。” 他一语落下,已经骤然出手。 即便殷诏夜自己就是世人口中的魔头,他也从不惮以更阴暗,更残忍的想象去揣摩解君心,如果解君心要折磨一个人,一定会是花样百出,往死了折腾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丧心病狂,把目标放到了同为魔使的唐郁身上。 从刚才看见唐郁那副样子的瞬间,殷诏夜的心里就已经被对解君心如狂的杀意充满,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人在解君心的床上,若是把他给激怒了,有可能会伤到唐郁。 而这时,解君心出手,殷诏夜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也终于绷断了。 在解君心抬起手的同时,他也同样飞身而起,化作龙形,向对方攻去。 “轰——” 两股磅礴的巨力撞在一起。 如刀割般的飓风中,程棂后退半步,也终于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原来都是事实,他心心念念的唐郁,他那样想要得到的一个人,竟然在他的面前,被别人给粗暴地强占了。 他要把人给抢回来,他还要为唐郁出气报仇! 解君心将慕韶光在身后挡的严严实实,一 腿支起,一腿微屈,坐于床上未动,抬手同殷诏夜对了一掌。 两人的掌风激荡,殿上的一根白玉柱子无声无息化为齑粉,而与此同时,程棂已经一提气,竟然直接掠身上前,试图越过解君心,将他身后的慕韶光抱出来。 他们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慕韶光却在解君心后面一直没动,程棂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心下担忧不已。 靠近的那一刹那,他目光一瞥,瞬间看见了慕韶光散在枕上的柔软长发与微垂的颈项,雪白的脖颈上吻痕斑斑。 程棂心中一乱,提的气有点泄了,差点一头磕在床上。 程棂竟然敢去打慕韶光的主意,实在已经触碰到了解君心的底线,他面色震怒,另一只手急挥而出,程棂立刻躲闪,竟然没能闪开,“砰”一声被击中了胸口。 他借着刚才躲闪的余势飞身后退,卸去部分力道,还是忍不住喷出血来,但程棂竟悍然不畏,越战越勇,再次凌空翻身前扑,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毫不留情地向着解君心脖颈上抹去。 同时,殷诏夜的长剑也已经出鞘。 此刻,这三个人心中都已经动了真真切切的杀念,他们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将目标当成最不共戴天的仇人,唯一的念头就是以最残忍的手段置对方于死地。 然而—— 三股磅礴的力量汇流在了一切,却没有产生交锋。 一股绵绵如春水般的灵息润物无声地荡至了他们的中间,让他们的力量如同刺到了水面上一般,无所着力。 那只让程棂只看了一眼便神荡魂驰的手伸了过来,上面还带着吻痕,却五指微张,优雅如抚琴鼓瑟,轻轻一抹,就把他们三个人的杀机轻描淡写地拨到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