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猜到的,知道那些真相之后,慕韶光早晚会回到步榭的身边,一切重新步入正轨,而他这个赝品,也该消失了。 可是刚刚知道慕韶光没有死,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他实在想再多看这个人几眼,哪怕要强忍着满心疼痛。 解君心在旁边的桌前坐了下来。 步榭低头看了一眼慕韶光拽着他衣袖的手,终究叹了口气,也坐在了解君心的对面。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暗潮汹涌,却是把弱小无助的县令给难为坏了。 解君心和步榭一瞬间的对峙,已经让他浑身冷汗,毛骨悚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根本惹不起的人。 刚才还敢那样叫嚣,简直找死呢!他居然这回还活着,真是福大命大。 县令谁也不敢惹了,想跟看上去还正常一点的慕韶光打探两句话,无奈刚靠近半步,解君心和步榭两道目光就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将步榭带来的那名修士跟县令熟识,此时低声说道:“还不带着你的人,都跟我走?”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令疏散百姓 , ˍ(格_格党文学)_ˍ, 步榭沉默一会,说道:“解尊使,好手段。” 慕韶光听到这声“解尊使”,有些好奇地看了解君心一眼。 解君心顿了顿,道:“我确实要说声抱歉。” 步榭道:“一声抱歉,足以抵消你藏在别人身份之下……肆意妄为?” 他说罢之后,眸光一抬,神色冷然,凌厉毕露。 解君心漠然望着前方,说道:“是,我还要向你道谢。我的机会都是你给的,多谢成全。” 他半侧着头,掩去脸上深深的自嘲之意,极力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把所有的心绪都埋藏起来。 步榭的呼吸猛然一窒,冷声道:“无耻!” 胸口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他猛一拂袖,一道灵流向着解君心暴击而出。 解君心坐在那里,竟然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下,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慕韶光一惊,脱口说道:“师兄!” 步榭这才想起来,慕韶光还在自己身边。 他转过头,看了慕韶光片刻,神色微缓,说道:“韶光,我们单独谈些事情,你去里面等我一会,行吗?放心,我们不会再打架了。” 慕韶光说道:“师兄,别忘了咱们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步榭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我知道,只是现在有些事我也没有完全弄清楚,需要处理一下。等事情办好了,我就一起都告诉你。” 慕韶光眉梢一挑:“不骗人?” 步榭微笑着用小指勾了勾慕韶光的手指,说道:“不骗人。” 慕韶光点了点头,叹气道:“好罢。” 他说到做到,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解君心内心酸涩,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等到慕韶光走远了,步榭回过头来,冷冷地对解君心说道:“他不喜欢别人骗他。” 解君心道:“过去的事……”心中一阵抽痛,他顿了顿,才能把话接下去说完:“他都不记得了吗?” 步榭道:“是。” 解君心闭上了眼睛。 步榭冷冷地说:“若不是他还依稀对你有几分印象,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解君心说:“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步榭的声音冷如寒冰:“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我就是饮真。” 解君心微怔。 他确实看慕韶光那柄总是喜欢捣乱的佩剑不顺眼,也知道剑是原来步榭送的,怕自己在它跟前露出破绽,才顺手给封了,可从未想过,饮真就是步榭的化身。 一时间,慕韶光和饮真之间的种种默契与亲密浮现在脑海中,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原来不管是不是彼此遗忘,他们都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兜兜转转一番,慕韶光又回到了步榭的身边,而自己,只是他们感情波折中的一名过客。 “原来如此……” 解君心失魂落魄地重复了一句:“原来如此。” “那么——既然你心中还念着他, 当初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又为什么这样好端端地回来了?” 解君心蓦地抬眼,看向步榭:“步榭,步榭!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我之间——”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语气里带着刺骨的痛楚和冰冷:“又究竟有怎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