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她至死都不会忘的。在她病死的那个冬日,他一眼都没来看过。
江晚吟一生中爱过两个糟糕的男人,一个高岭之花冷若冰霜伪君子,一个勾引人妇始乱终弃负心汉,这一世三个人终究还是遇上了。
可她转念掐算,时间完全对不上。她上一世第一次见到钟楚怀,明明是在除夕夜的国宴。现在才将将九月,怎么会提前这么多。难道是因为上辈子的今天,自己为了博取皇后的好感,早早地起了床过来请安,请完后萧清允也没邀请她一同逛这御花园,两人径直回了东宫。该死,真是环环相扣一环不落,江晚吟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可不想这么早遇见那个瘟神。
那边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江晚吟心生一计,手扶额头瞬间弱不禁风,身子直直的倒在萧清允怀里。
“夫君,臣妾有些头疼,可否早些回宫。”声音软糯娇滴,叩击着他的心房。
萧清允让她头轻轻靠着肩上,将人揽在怀里,双手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搭在她的腰上。
“好,要不要让人抬个辇驾过来。”
“不必了,夫君扶着臣妾便好。”
乘辇也躲不过去了,不如趁此机会,让某人断了非分之想。
这一幕正被经过的钟楚怀和几个辅臣撞见,几人一时停下脚步。几个老臣拱手向萧清允行礼,萧清允此时不便还礼,向他们略微点头。只有钟楚怀一动不动,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江晚吟一点都不奇怪,几个外臣怎会出现在专供后宫妃嫔赏玩的御花园中。从内阁到勤政殿,绕路须得多走半个时辰,御花园却是条捷径。圣上对钟楚怀青睐有加,特准他可自由出入御花园,那几个阁臣不过是沾了他的光罢了。
但他纵是圣眷正沃,见到太子也不行礼,未免有些骄纵过头了。她偷偷眯起一条缝,打量着两人该如何收场。
萧清允丝毫没有怪罪他不敬的意思,率先打破僵局,
“钟相为国事操劳,时间宝贵,庭云不多叨扰,还请钟相先行。”
态度谦卑之至,几位阁臣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由衷佩服太子殿下的肚量。只有江晚吟知道,身上那只手在暗暗用力,正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钟楚怀鼻中轻哼一声,衣袖一挥转身离去,好像生来就该享受他的伏低做小。辅臣看得心惊肉跳,两边都不敢得罪,想想还是朝萧清允拱手告退。
江晚吟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鼻息粗重,胸膛起伏的厉害,不觉想起前世从宫中老仆那听来的一桩秘事。
据说先皇在位时,未曾册立太子,故而几个皇子为了争夺储君之位,纷纷寻找靠山,不择手段。
当今圣上,也就是三皇子,找的靠山就是皇后的母家,定国公陆乘渊。陆家先祖跟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奠定基业,至今已传至八代,根基深厚。别的公侯因为后人不器,或衰或亡,偏生这陆家祖荫绵长,每代都有一个人物。就说这代定国公陆乘渊,戎马边关,功勋卓著,若不是意外受了重伤,也不会早早回了京城。陆家长子,皇后的胞兄,接替老子的位置,镇守北疆。
不得不说三皇子傍上这么粗的大腿,何愁不能夺得大宝。然而先皇极为看重子嗣,陆家女儿嫁进府邸一年多,肚子仍然没有动静。
其他皇子都在开枝散叶,三皇子便有些着急了。可陆家强势,不愿别的女子抢了自家未来孙儿嫡长子的位置,只劝他再多等等,不必急于一时。皇位面前,怎能徒手待毙?三皇子无奈,只得另寻他法。
一日进宫请安,在母妃的宫中撞见刚入宫不久的舒妃。舒妃刚过及笄,长得一肌妙肤、俊俏可人,深得先皇喜爱。可是当时先皇已有六十,老迈昏聩,一树梨花压海棠,根本满足不了少女情窦初开的玲珑心。每每念及自己青葱年华,却被深锁宫闱,暗暗垂泪。
三皇子得知此事,瞒着众人与那舒妃暗生情愫,两人一个在外忍着窝囊气,一个在内受了委屈,心心相惜,常常在宫中私会。舒妃少不更事,三皇子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年轻的快乐,不久便怀上了。
这可把两人吓坏了,做出这等丑事,若是被人发现,两人小命难保。三皇子心下一狠生出计来,唆使那舒妃毒害先皇。
舒妃胆小,自是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三皇子逼迫她道,“等你两月后肚子显怀,到时候你我都得受那千刀万剐之刑,多少人要被株连。不如杀了那老东西,助我登基,到时我自会保住你和孩子。”
此言不差,舒妃不信也得信了。只得按照吩咐,在先皇汤药里做了手脚。先皇驾崩那晚,皇宫内外被封锁,据说只有三皇子在身旁。
朝中上下皆有疑问,然而定国公在朝堂上力排众议,鼎力支持三皇子登基,北疆大军也恰在此时来报,一时无人再敢非议。
圣上这把龙椅是坐上了,坐得却不稳当,他还需要陆乘渊的扶持。舒妃最终没有等来这个男人,诞下一个男婴后,突然离奇死亡。
陆家自然不会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