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
几位大臣都跪在了地上劝诫小皇帝,小皇帝指着他们:“你们给朕出去!”
“你们起来吧。”谢楹扫了他们一眼,又对小皇帝道,“他们是圣上的老师和辅政大臣,圣上怎可如此对他们?”
“谁是辅政大臣,还不是母后说了算?”小皇帝吼道,“朕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现在连自己宫里的奴才都管不了了?”
“你给我闭嘴!”
小皇帝偏要抬着头瞪着谢楹:“母后,你竟然让朕闭嘴?朕还是皇帝吗?不如这个皇帝让给母后来当好了!”
谢楹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险些往后倒去,被两个宫女扶住了。
谢楹手有些颤抖,指着小皇帝道:“你这样和母后说话?圣上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
小皇帝有些后悔,但话已说出,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母后来朕宫中作威作福,就没想过朕怎么想吗?”
作威作福,谢楹在心里想着这四个字,一时间觉得现在的情状有些荒谬。
管教自己的儿子,算是作威作福吗?
皇帝不分大小,谢楹又想到了崔士安的这句话,眼前的人不止是自己的儿子,更是一国之君,万人跪拜的圣上。
太极宫里一时没有人再说话,安静的甚至让人感觉害怕。
崔仲英硬邦邦的开口:“圣上,太后娘娘是您的母后,您不该这样和娘娘说话。”
小皇帝火气又冒了上来,“你和母后是一起的!”
谢楹道:“将军只是跟圣上说道理罢了。”
“反正什么事到母后那里都有道理。”
“看来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谢楹深深吸了口气,“几位大人先回去吧,哀家也要回宫了,圣上好好想想今天母后说的话吧。”
孔宾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连太后都动不了怀安?
走出太极宫之时,谢楹听见小皇帝在殿里的声音:“怀安,你放心,朕不会让母后伤害你的。”
“奴才谢圣上。”
出了太极宫,谢楹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王丞相在太极宫外等着:“太后娘娘,这个怀安不能留。”
谢楹冷冷道:“那刚才王丞相怎么不说?看着哀家做坏人吗?”
王丞相无言以对,他原本想着太后回来一定会处置了这个太监,小皇帝身边少了一个奸佞,和太后之间也会出现裂痕,那时就只能依仗他们这些大臣们了。
谢楹自然也清楚王丞相的心思,“圣上年幼不懂事,王丞相有辅政之责,若是你们劝诫不了圣上,那就不用当这个辅政大臣了!”
甩下这句话,步辇就直接回了太后的兴庆宫,一路上谢楹都感觉心口憋着一股气,这个怀安是有人故意放到小皇帝身边,还是自己想讨好圣上,成为圣上的亲信,一步登天?
她当然可以直接派人杀了这个奴才,可小皇帝此时如此信任他,她要是不顾小皇帝的意愿,以后两人之间就多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朝中也会说她跋扈。
就算此时杀了他,能挡住以后想做第二个怀安的人吗?只有小皇帝一天坐在龙椅上,总有人为了权势来讨好他。
最初的愤怒痛心之后,渐渐转成了冷静的思索和算计。谢楹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叫德全到兴庆宫来一趟。”
德全还是宫里的总管,听到谢楹找他之后,急匆匆的往兴庆宫去了。
谢楹问道:“这个怀安是怎么到圣上身边的?”
德全不敢隐瞒:“圣上有一次在御花园游玩,看见一群太监在欺负这个怀安,就出手把他救下来了,还把人放到太极宫做事,没多少怀安就贴身伺候圣上了。”
“圣上为什么要换掉整个太极宫的人?”
“怀安整日引诱圣上玩乐,还拿了不少宫外的玩意来讨好圣上,圣上多日不去上课,其他人劝了圣上几句,圣上就不高兴了。怀安就说这些人不听圣上的话,目无尊长,是大不敬。”
想到那些被赐死的宫人们,跟了贤宗一辈子,对宫里死人已经习惯的德全也不由得犯怵。
谢楹突然说不出话,她走时是把太极宫的奴才都叫来训斥了一遍,说谁敢跟着圣上胡闹就处置了谁。这些人害怕她,自然会尽心劝导圣上。
这么说,是她害了这些人?
谢楹问道:“现在太极宫的人都是从哪来的?”
“这些人都是圣上亲自去内廷司挑的。”
“圣上现在天天就跟着这些人玩了?”
德全低下了头,劝圣上的人都被杀了,现在太极宫的人哪还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连他在圣上面前也不敢大声出气。
“圣上有多久没去太傅那里上课了?”
德全头上冒了汗,“圣上先前还记得去,可后来太傅不知怎么得罪了圣上,圣上就没去过了。”
谢楹脸色沉的可怕:“圣上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是轻松。”
感受到了谢楹此时的怒气,德全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半晌,谢楹才道:“你退下吧。”
一路风尘,身体早已疲累,此刻躺在熟悉的床榻之上,谢楹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月色透过窗户发出淡淡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