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身穿紫袍,腰上系金色腰带,手执长鞭,在士兵的吟唱下模仿兰陵王的顾清玄身姿轻灵穿梭而来。
那时他的体态优雅,因着身量高挑,宽松肥大的衣袍把整个人衬得英姿勃发。
充满力量感的肢体语言把方才绝望的场面带动,士兵们的吟唱开始变得鼓舞。
苏暮在远处默默地望着群舞中的男人,他明明戴着青面獠牙,却仍旧让人心驰神往。
武乐讲求力量感与爆发力,那人身上仿佛累积着巨大的感染力。他的肢体不乏优雅,柔中带刚,有势如破竹的英姿,却也有青松易折的脆弱。
那种复杂造就了高长恭这个英雄早折的个人魅力。
他对他应是有解读的。
不知不觉间,苏暮唇角微微上扬,想起那天晚上他戴着鬼脸面具装恶鬼追逐的场景。
那人给了她所有的美好。
不管她对这个世道有多厌恶,至少在他身上她是感受到了温暖的,来自这个吃人世道里仅有的那点温柔。
尽管她对他又哄又骗,不曾交付真心。
可是心里头还是有些许遗憾,她并非铁石心肠,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意。只是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想要索取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那些东西本不该由他给予,这对他并不公平。
她不愿意用自己的前程去打破世俗规则,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赌注留在他身边期许未来,她弱小的生命力承受不起在权势欺压下求存的重量,会把她活生生压垮。
远处的城里响起阵阵烟花爆竹,声声不绝。
底下忽地响起掌声叫好,把苏暮从神思中拉回现实,台上的《兰陵王》不知何时已经落幕。
天子赐酒。
顾清玄已经揭下面具,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庞既陌生又熟悉。
苏暮看着他饮下天子赐来的美酒,听着周边热闹的人声鼎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了些许孤独。
她也说不出那种滋味。
周边明明有很多人,却好似孤儿一般,被丢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如浮萍一般,没有依靠,更没有归宿,只能随波逐流,仿佛永远都靠不到岸。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底下的顾清玄忽地抬头看了过来。
许诸兴奋地朝他挥手。
苏暮勉强露出笑容,视线与他交接,看到他抱着面具抿嘴笑。
那时漫天烟火绚烂,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那男人站在人声鼎沸中望着她笑,仿佛跨越了上千年的历史光阴,义无反顾向她奔赴而来。
带着宿命般的惊艳,点亮了她狼狈的人生。
在某一刻,她觉得,她是喜欢他的。
通宵达旦的歌舞欢唱,美酒佳肴拌着人间烟火,响彻了整座皇城。
之后他们在这里待到亥时六刻,顾清玄辞别圣人和忠勇侯夫妇,乘坐马车离开皇城。
一行人前往昌南坊看花灯,那边有花灯塔可观,场面气势恢宏,几乎外来游人都会前往观览。
他们在侍卫的护送下挤到人群里,脸上戴着面具。
顾清玄紧紧地拉着苏暮的手,朝她说道:“阿若可要抓紧了。”
他身量高大,把她护在身后为她开路。
拥挤的人群接踵而至,苏暮像鹌鹑似的缩在他身后往前,手被他牢牢抓稳,没有一刻松懈。
尽管周边嘈杂混乱,她却没有一丝慌乱,仿佛靠在他身后就能得到安稳护佑。
天空中忽地炸裂出绚烂烟火,众人忍不住仰头观望。
在那片如白昼般的灿烂下,漫天火光冲天,宛若流星般激情燃烧着自己短暂的生命。
苏暮一时被它们晃花了眼。
当时她的手被顾清玄握着,他的手温暖干燥,充满着力量,仿佛抓着就不会再丢。
鬼使神差的,苏暮忽然轻轻松开了他的手,仍旧被他抓握得很紧。
短暂的绚烂后,人群再次骚动前行。
顾清玄护着她在人群里穿梭,她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背,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前面的男人能抓住她的手走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苏暮觉得今天的自己很感性,亦或许是今天的顾清玄委实让人心动。
她好似一只无头苍蝇,任由他紧握着手向前,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就那么安心地跟着他走,哪怕没有尽头。
好不容易从人潮中挣脱出来,硕大的花灯塔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那灯塔估计有数丈高,五颜六色绚丽多姿,苏暮被彻底惊艳到了,只觉得比宫里头的还要好看。
顾清玄把她拉到一处石阶前,指着远处的花灯问:“这景致如何?”
苏暮欣喜道:“好看!”
他心情甚好,把她揽到胸前,举止亲昵温柔。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