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了他好几次,最后拿扫帚把他逼进去才作罢。
屋里的苏暮听到开门声响起,一点都不惊慌,而是默默垂泪,一副委屈孤苦的小模样。
那周母更是绝,把自家儿子赶进喜房后,立马把门给锁了。
周荣安气急,却拿她没办法,只得恨恨咬牙。
他在门口枯站了许久,才硬着头皮走过去,却见那女郎端坐在床沿,两眼含泪,又怕惊动到他,正抑制着悲伤垂泪。
周荣安不禁有些懵。
这是什么情况?
见他过来,苏暮连忙背过身用手帕擦脸,哽咽道:“奴家一时情难自禁,还请郎君莫要见怪。”
就算周荣安是个傻子,也觉着不大对劲。
他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皱眉问:“苏小娘子何故垂泪?”
苏暮沉默了许久,才捏着那方帕子起身。
门边的男人高高瘦瘦,五官也挺端正,穿着新裁的衣裳,神情里写满了戒备。
苏暮偷偷地瞥了他两眼,才开始展露她的精湛演技,缓缓跪了下去,露出一副失足少女的悲苦神情。
周荣安一时被她唬住了,不明就里道:“你这是作甚?”
苏暮哀哀地望着他,嗫嚅道:“奴家听说新妇在成婚的第一天晚上要验清白,心中很是害怕。”
周荣安:“???”
苏暮故意绞着手里的方帕,紧张道:“可是奴家已经非清白之躯,害怕被郎君嫌弃。”
听到这话,周荣安并未放到心上,回道:“我是二娶,也非清白之躯,你倒不必这般。”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没有说什么。
苏暮展颜,随即又露出不安的神情,“可是婆母……”
周荣安没有说话。
苏暮把顾清玄的手帕献上,期期艾艾道:“奴家可否请郎君……”
她故意不说后半句,明显是央求他弄点血到手帕上糊弄周母。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清白尤为重要,特别是未曾出阁的女郎,若是大户人家,则更看重清白。
倘若是已经嫁过人的,反倒没有这么多束缚。
律令并不鼓励妇女守贞,因为再嫁才能添丁,使得人口兴旺。
不过对于未出阁的女郎来说就不一样了,不论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在未婚之前丢了贞操总会被扣上不守妇道的帽子。
周荣安对她没有一点兴趣,更没打算行房,便走上前收了她的方帕。
哪晓得拿到手里才觉得别扭,他是缝人,成日里与布匹打交道,什么质感的布料一落到手里便知道价值几何。
手中的方帕做工精美,是用昂贵的织锦所制,上头沾了少许泪痕,星星点点。
这不像女郎用的手帕。
周荣安心中生了疑惑,拿到烛下仔细看它,发现角落里绣着一朵精致的梅花,并且还有一个“顾”字。
他虽然识字不多,但顾字还是认得的。
打发她出府的忠勇侯府正是顾家,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皱眉问:“这方帕子是何人之物?”
苏暮垂首不语。
周荣安想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心急,语气不耐道:“我在问你话。”
苏暮犹豫了许久,才含泪道:“奴家若说了,郎君可会赶奴家走?”
周荣安眼皮子狂跳,抽了抽嘴角道:“这方帕子是不是男人所用之物?”
苏暮缩了缩脖子,胆怯道:“郎君吓着奴家了。”
周荣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放缓语气哄她道:“只要你如实说来,我便不赶你走。”
苏暮这才宽心,小心翼翼道:“奴家原是顾府的家生子,去年府里的小侯爷去常州办差,把奴家给相中了,当时他用了这方帕子做信物给了奴家。”
听到这话,周荣安已经猜到什么了,他强压下内心的翻天覆地,追问道:“后来小侯爷把你带回了京?”
苏暮点头。
周荣安心跳如擂鼓,硬着头皮问:“他何故把你打发出府了?”
苏暮委屈地抹了抹泪,小声道:“小侯爷与寿王府定了亲,那边容不下奴家,主母便趁着他外出办差的时机把奴家打发出来了。”
说罢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哽咽道:“奴家无处可去,寿王府那般的权势奴家不敢招惹,如今嫁进周家来,也算是有了一处容身的地方,还请郎君莫要把奴家打发走。”
一番话委实把周荣安震得面无血色。
他死死地握住那方帕子,意识到他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