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听出,除了惊讶之情,柏扬的声音中竟还有一丝惊恐的颤抖之意。这倒奇了。柏扬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种资质超群的天纵奇才,故而平时行事作风显得无所畏惧,傲气外露。这是有什么东西能把他给吓到了?
待唐瑾抬头望向柏扬所指之处,她瞬间全明白了。
此处树木稀疏,月光给空地上蒙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在一棵树下,竟有一具看上去了无生气的人体。借着月光,他们三人看清了那人穿着的服饰——可不就是和他们身上一般无二的青龙剑派弟子服吗!
三人先是震惊地呆在了原地,待回过神来,便跌跌撞撞地朝那人奔去。
徐淮扶起这人的身子,柏扬与唐瑾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路任尔吗?
可是他此刻双目紧闭、不省人事,没有半分平日里鲜活的样子。徐淮用右手托住他的后脑,似乎是想调整一下姿势。但这一托,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对唐瑾道:“小瑾,你看一下他的后脑。”
唐瑾一看,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师兄,他的头好像流血了!”
徐淮和柏扬合力翻动路任尔的身子,露出其后脑。诚如唐瑾所言,路任尔的后脑上确实有血迹,看样子应该不会是刚受的伤——大概已有过几个时辰了。
唐瑾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四处观望。果不其然,不远处正有另一个人倒在树下。她连忙跑过去,冲徐淮和柏扬喊道:“师兄,魏霄在这儿!”
徐淮正扶着路任尔的身子,柏扬便过去扶了魏霄。唐瑾看着柏扬有些吃力地将魏霄扶起来,有些担忧地问:“行不行?要不要我帮忙?”
柏扬用自以为豪气干云的姿势一摆手,道:“完全没问题!……我……我行的。”
唐瑾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摇摇晃晃地架着魏霄,心想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先不掺和了。不过这也实在怪不得柏扬,毕竟他年纪本来就比魏霄要小,个子也还没长过人家,再加上魏霄体型偏胖,也难怪柏扬会有些吃力了。
徐淮看出了柏扬的窘境,便好心地提出和他换一换,让柏扬来扶较瘦的路任尔。柏扬在徐淮面前没什么包袱,很痛快地答应了。
来时的三人变为了五人,徐淮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情也愉悦起来。纵使他还架着身形并不娇小的魏霄,可居然能走得脚下生风,让后面扶着路任尔的柏扬都险些追不上,喊着让他走得慢一些。
待回到了客栈中,其余同门早已回到各自的客房了。徐淮要柏扬和唐瑾回去好好歇息,明天再谈路任尔与魏霄之事。柏扬帮着他安顿好路任尔与魏霄,道:“大师兄,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徐淮应了,三人各自回自己的客房去。唐瑾以为吴缕早就歇下了,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没想到刚一开门,吴缕便从桌旁一跃而起,吓了她一跳。
唐瑾方才在树林中一直吊着精神,此时方觉得浑身疲软,只告诉吴缕路任尔与魏霄都找到了,便一头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
翌日清早,吴缕用过饭便来摇唐瑾:“小瑾,师兄那边在说路任尔和魏霄他们的事,你起不起?”
唐瑾困得迷迷糊糊,但听到“路任尔和魏霄”,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简单盥漱后便与吴缕一起到了路任尔与魏霄的客房中。
她们来得巧。此时魏霄刚用过了早饭,徐淮等人则围在榻边。路任尔的情况就没他这么好了,仍是昏睡未醒。魏霄头部没有受伤,伤在腿部,是故暂时还无法下地行走。
“大师兄,是魔主……他在淄州。”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议论纷纷。徐淮此时就有些后悔事先没做好保密工作了。待议论声稍有减小,他问道:“除了任尔头上的伤和你的腿,魔主可曾对你们用过什么药或邪术?”
魏霄摇摇头,道:“他想从我们这里问出些东西来,我和路任尔都咬死了不开口,他便指使手下人来殴打我们。我最后疼得昏了过去……再醒来,就在那片树林里了。”
魏霄和路任尔身上除了头部和腿部经受的两处重伤,还各有青青紫紫的伤痕。唐瑾和吴缕忍不住在一旁叹气。这两位也是惨,他们在青龙剑派只不过是最最普通的外门弟子,能知道什么门派内部机密呢?就算不咬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啊。但两位同门遭此劫难,实在令人痛心。
徐淮问道:“魔主和你们说过什么吗?”
魏霄摇摇头:“被打得太疼了,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徐淮点点头,让他好好歇息,便领着一众同门出了客房。他要给剑派写信报知此事详情,其余人便各自散开了。
柏扬方才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此时突然拿手肘轻轻撞撞唐瑾的胳膊,小声道:“我听闻魔主杀人如麻、暴虐无道,他们俩居然能活着回来……这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唐瑾还沉浸在被同门遭遇震惊的恐慌中,闻知此言没什么兴致地点点头:“想来我青龙剑派既为天下第一剑派,魔主应是有所忌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