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厂长被这一连串的问句砸得有点懵。
而秦雨诗好像还没说够似的,继续开腔:“您说那个梁老板不愿意用钱来挽救纺织厂,那么您呢?身为厂长,您不应该付出全部的努力和心血,一定要把纺织厂救回来吗?”
王厂长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地点头,而后却苦笑起来:“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会竭尽全力,可是现在,现在厂里问题这么大,我就算是厂长,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
“您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无能为力了?”秦雨诗不能让王厂长放弃,她声音清脆地反问王厂长,“您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这些工人没有把纺织厂的未来放在心上,只想着捞好处。那么您作为厂长,只想着面前的困难,不愿意付出心力去力挽狂澜,眼睁睁看着纺织厂倒闭,难道就把纺织厂放在心上了吗?”
王厂长受不住这样严厉的指责,他差点原地蹦起来,急赤白脸地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从来没有玩忽职守迟到早退,我每天都是按时来的,有时候就连工人放假的时候,我都坐在办公室里!”
“可是王厂长,你在厂里做了什么呢?”秦雨诗眼神锐利,带着相当强的攻击性,她说话也没了先前的温和婉转,而是一定要把王厂长身上的保护壳刺穿,“王厂长,您是没有迟到早退,但是您这么多年,都没有真正下到车间去,和工人们一起劳作,因此,您才会到了今天这一步。”
王厂长的脸色猛然变了,他面色涨红,但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那不一样!我是厂长,我不用跟他们一样下车间!再说了,每个车间里面的工作都不一样,我下去了能做什么?工人们都还要培训几个月才能上岗呢!”
秦雨诗却不说话,只好像看穿了一切似的,冷笑着说:“好,就算您不去车间,那食堂呢?您中午虽然很少回家吃饭,但也很少在食堂吃饭吧?要不然,怎么连食堂的大师傅都敢瞒着您贪下供应的食材?”
王厂长大惊失色:“你不是没进去吗?你怎么知道?”
秦雨诗抱着双臂冷冷笑开:“除了玩忽职守,就是中饱私囊。我都跟您说了,我开了粥铺,这些饭店里的名堂我还能不清楚么?”
王厂长额上汗淋淋的,他脸色难看:“小秦,我知道你厉害,但是纺织厂是个大厂子,管着大几百号人,可不是你那粥铺那样的小生意,稍有差池,造成的影响就大了!”
秦雨诗听出对方的拒绝,却仍像攻城的战士一样手执长矛挺近,势要将王厂长以拒绝堆砌而成的城墙彻底攻破:“王厂长,您现在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就应该摒弃前嫌,任何有能力有胆量提出建议的人,你都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不是吗?”
王厂长盯着这张脸看,有些狐疑又有些了然:“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弟妹就是为了能进我的纺织厂?你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
秦雨诗笑了笑:“我承认最开始我就想进您的纺织厂,但是我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我只是把您的纺织厂当成一个绝佳的平台。”
看着王厂长还有些怀疑的眼神,秦雨诗耸肩笑了:“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您的纺织厂是现在这样,我早就寻找别的平台了。”
她的坦诚让王厂长心里一刺,没好气地说:“那你现在也可以另谋高就,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雨诗轻轻笑了,那笑容不似平时柔婉,反而锐气毕露:“我先前都已经付出那么多了,若是到了这一步放弃,那我不是亏大了?”
王厂长虽然不懂什么是沉没成本,但秦雨诗的做法他完全能够理解,甚至更能接受这个说辞,他哼了一声:“要怪就怪你事前没有打听清楚,才押错了宝,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王厂长,你跟我不熟,不知道我这人还有个毛病。”
秦雨诗下巴轻抬,长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放出一片冷冷的骄傲来:“事情越难,我反而越有兴趣,你的纺织厂走到了穷途末路,我却偏要想法子把它再重新拉起来!”
厂长办公室外。
厂长夫人敲了门都被拒之门外,众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很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惴惴不安,纷纷围着她问:“美玲姐,厂长现在是怎么了?把我们都关在外面,倒把他那个侄女带进去,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吧?您刚刚去敲门,他怎么都不让您进去呢?”
荣美玲脸上温柔端庄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她一向因为是厂长夫人的缘故极受尊敬,今天却被自己的丈夫关在办公室外,先前她敲门的时候,还被丈夫粗声粗气吼她走开……
想到这里,荣美玲看其他人的眼神都狐疑起来,疑心这些人的笑容里面包含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顿了顿,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得体笑容,温柔说道:“那侄媳妇头回过来,我丈夫身为长辈,肯定还要多跟她交代两句,不然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好晾着她,免得家里老太太不高兴。”
她漏了口风,立即就有人来打听:“您家老太太